她颤抖着手指指着张春雪,嘴唇发白:“你……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张春雪眉一挑,“那你问问高秀丽和黄小兰啊!当初她们俩不也跟你一样,喜上眉梢,脸都快笑烂了,就是为了从我手里抠出钟国盛的抚恤金吗?”

高秀丽和黄小兰顿时低头不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张春雪冷笑一声:“刘翠娥,现在你在这里跟我装什么?”

“你在你儿子的坟旁边哭你的孙子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你儿子说不定会半夜来找你吗?”

张春雪看着气得浑身发抖的刘翠娥,吐出了一句句的咒骂:“你现在既然这么伤心,你儿子死的时候,你怎么不去死?还腆着脸活到现在?”

“就算你儿子死的时候你不死,那你两个孙子都死了,你怎么不死?”

“你你你……”这下刘翠娥是真的绷不住了,两眼一番,就晕了过去。

周围的人忙七手八脚地把她扶住了。

张春雪直接翻了个白眼:“装什么装!被我骂到无法反驳就开始装……果然脸皮够厚!”

“晕倒”的刘翠娥脸都憋红了。

张春雪又挥了挥手:“让高秀丽和黄小兰把她带回去吧!”

“真是丢人现眼!”

周围其他人都憋着笑,心里就一个想法。

“好骂!”

等到刘翠娥她们离开了,张春雪才收回视线,目光扫过了钟诚发的屋子。

一直在往外面窥视的钟鸿庆见张春雪看过来,急忙缩回头,屋内一片死寂。

张春雪不由得又冷笑一声。

这小子,上辈子她觉得他机灵可爱,这辈子看起来,机灵是机灵,可爱就未必了。

等到临近中午的时候,村口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去县里的人回来了。

钟诚仁躺在一个门板上,身上盖着一张白布。

这会正抬着钟诚仁的是他的大伯、三叔,和他的两个堂哥。

其他几个钟家的族亲则跟在后面。

一个族叔推着一辆板车,钟诚仁则失魂落魄地跟在他身后。

钟诚仁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板车上,这是到村口之后,这才抬起来的。

这是这里的规矩,得由自己的至亲抬进村,才算正式回家。

钟诚仁的尸体刚放稳,张春雪便走上前,猛地掀开白布一角,露出钟诚仁青白的脸。

周围胆子小的女人立刻后退了一会,不敢再看。

“天啦!春雪婶子胆子可真大!”

“这毕竟是她的亲儿子……”

“那也害怕啊!吓死人了!”

张春雪盯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好一会才冷漠地开口:“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七爷爷又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看了钟诚仁一眼,才开口:“停灵一天吧!明天是个好日子。”

张春雪轻声开口:“嗯,谢谢七爷爷。”

七爷爷点点头,转身离去时背影略显佝偻。

“唉!造孽哦”

既然七爷爷定下了下葬的日子,大家也都忙碌了起来。

钟爱国招呼着人上山去挖坑了。

地点,还在钟国盛的坟旁边。

钟诚仁和钟诚毅的坟墓一左一右,分别守在自己父亲的旁边。

钟诚发没去,他现在双眼木然,整个人就跟失了魂一眼。

张春雪看着他这个样子,上辈子心里的怨恨和怒火,终于缓缓消弭了。

他是钟国盛最后一个儿子了。

钟诚发三兄弟对不起她,可是钟国盛没有。

钟国盛可以说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是他绝对是一个好丈夫。

他当初娶张春雪的时候许下的那些承诺,婚后他也有好好做到。

张春雪看了一眼又探头在窗户边往外看的钟鸿庆。

罢了,就当时给钟国盛留下一条血脉吧!

毕竟没有她的帮扶和支持的钟诚发,张春雪觉得,他永远不可能跟上辈子一样过得那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