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安全蒋在野被送回?国,由爷爷奶奶带大?。等到他长大?一点了才被接回?来。
偶尔还是会有不得不用拳头说话的时候。
有一次开会,蒋在野眼睁睁看着,上?一秒还言笑?晏晏的叔叔伯伯们,下一秒突然冲着他妈发难,问蒋昭华某件事情为什?么没有处理好处理干净。
蒋昭华太难做了。
狠心一点,不管那些被美国梦骗来的底层移民和劳工,看着他们流浪、饿死,她良心做不到。什?么都包圆了,就要花钱堵住别?的堂口大?佬的口,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割让利益的。
她过得很?累。
于是蒋在野帮她承担起?了一部分?。
认知不够的时候,拳头会高于法。蒋在野随了他爸的基因,刚上?初中就窜到一米八。肉蛋奶的持续供应下他很?快又长到一米九。
青少?年时期是最不怕挨打的时候。
后来,每一次的冲突他都站在蒋昭华前面。一些特别?脏的活他替他妈去干,替她分?担一部分?责任。
飞快的,蒋在野明白他妈为什么会情绪不稳定了。
一开始,拳头只是为了要人听懂自己说话。然而在这过程中,肾上?腺素飙升,身体变得亢奋,当身体成为主导,大?脑就会在持续的亢奋中逐渐混乱,到最后失去理智。身体激素一旦失控,精神上?会比磕了药还嗨,就会想,继续挥舞拳头,继续打他。
为什么听不懂我的话?混蛋,听我说话啊
直到对方听不见。
到这时也不一定能停下来。激素带来的快感是精神毒药,远胜进食和性。一些在极限运动中寻求?*? 快乐的人得到的是类似的体验,所?以才欲罢不能。
初衷是为了自我划定的正义,但暴力行为持续,久而久之就会失去边界感。人会变成畜牲,变成只知道挥舞拳头的动物。
很?快蒋在野就变得和他妈妈年轻的时候一样了。[1]
对此他妈的态度很?平淡,甚至有一点冷漠。
她对蒋在野说:“谢谢你,儿子?,让我松了口气。不过你现在开始接触也好,早晚你会来做这个话事人。等到了那个时候,要是你能放下的话,也挺好的。”
蒋在野不知道等到他完全成年,等到他到蒋昭华这个岁数的时候能不能放下。
倒是看他妈这样,大?概会和外公一样,永远不可能放下吧。她的童年是和许多普通的底层移民一起?玩耍、长大?的。她根本不可能放下他们,自己美美享受嫁人后的贵妇生活。
“万一我和你一样,也遇到一个和爸爸一样的人,也达到平衡呢?”蒋在野问她。
“你在做什?么美梦?”蒋昭华惊讶地?看着儿子?,“你哪有这样好的运气?实话告诉你,咱家的运气都在你妈我身上?了。我走运,你爸爸超级爱我。你看看你可爱吗?你就幻想着有人像你爸爸包容我一样包容你?做梦哈。”
“……”
蒋在野偶尔会觉得他还不如在吉林老家的黑土地?里挖泥巴。
但是也不能真和他妈生气。
美高四?年,蒋在野的生活两极分?化?。白天美高男排甜心,晚上?帮派风云。自我意识的外壳日渐风化?。
不过偶尔,幸运女神会再一次降临。
今天只是例行会议,帮派转型后明面上?是餐饮和服务业公司。唐人街和韩国城的大?部分?地?皮以及小本生意实际上?都是帮派的。外公蒋海天占大?头,他老人家现在一般不会出面,都由女儿蒋昭华作为话事人暂代?。其?它堂口还有大?佬。例行会议说是过账,实际上?谁都知道他妈的账有问题,死命从他爸那拿钱填窟窿呢。
开完会,其?他人都走了,蒋昭华带着儿子?和老爷子?打招呼。一壶茶后,母子?俩神色疲惫地?往外走,准备回?家。
饺子?馆老板就是在这时候过来告密的。
休息室里,听完饺子?馆老板的描述,母子?俩对视一眼,都明白这事有点棘手。
让人先把饺子?馆老板送回?去,蒋昭华思索片刻,说道:“可大?可小。ICE最近查得严,最稳妥的是直接把人交出去。”可是,“可是我要先问他老婆女儿的情况。”
蒋昭华让人先别?告诉老爷子?,她先去找罗家宝的老婆了解情况。蒋在野带人去找罗家宝,把他抓回?来。
很?快得到消息,罗家宝趁饺子?馆老板出门的时候,拿了收银台里的钱,去布鲁克林的一家酒吧继续买醉。
大?晚上?的,跑这么远,蒋在野直觉有哪里不对劲,怀疑罗家宝去那里不光是买醉,于是带了不少?人过去。
Oak Bar,一家威士忌吧,第一次见到奚越就是在那里。
那天晚上?,因为一点意外,让罗家宝跑了,蒋在野心气特别?不顺,赵毅去路边的24h便利店给?他买冷饮,冰他抖个不停的手。
蒋在野红着眼睛往虎口上?缠弹力绷带,一抬眼,就看到斜对面的路灯下站着的青年。
他记得,来的时候他就站在那了,像是在等人。依稀记得长得还不错,脸上?表情淡淡的,像木头美人。他还站在那里,他在等谁?他等的人会来吗?
蒋在野见过太多美人了,男的女的,各种颜色。青年长得漂亮,也只是漂亮而已了。激素还没降下去,心跳很?快,他得快点回?去休息。
他没多想,接过赵毅递来的冷饮握在手里,缓解手抖。
其?他人在附近搜寻,蒋在野和赵毅打算先回?去。车子?停在外面,两人慢悠悠朝外走。
快走到酒吧门口的时候,一个亚裔男人从里面出来,他没注意到蒋在野他们,径直朝路灯的方向疾步。
蒋在野瞬间意识到,那个让他留心了两次的木头美人就是在等这个人。绝对是。
他下意识转过头去,正对上?路灯下,青年泪眼婆娑的脸。
这是蒋在野第一次见到奚越。
青年的胸膛剧烈起?伏,有些轻微气喘,他哭得很?厉害他陷在某种汹涌的情绪里难以自抑。
为什?么?有人欺负他了吗?是这个刚从酒吧里出来,正在给?他递纸巾,哄他的亚裔男人吗?
他们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