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屿琢磨着,华贵衣裳多吸睛,但看多了总会腻烦,因此便出了一套休闲款,换换口味。

款式简单,宋解环伺候着这小祖宗穿衣也不至于太过费事,一不小心惹得他不高兴。

果然,子桑对衣裳很是满意。

宋解环又为他束发,这身公子服的发型并不难梳,只要梳个高马尾,插上银玉竹枝发簪便可。

但马尾需高挑才能衬得衣裳更为飒爽,赵玉屿又做了竹叶流苏挑出细辫穿插发间,更显别致雅趣,但这就需要些手艺和心细。

宋解环很少为男子束发,更何况做这些精细造型,虽然已经很是小心,但还是扯到了头发。

看着镜子中子桑逐渐不耐烦的面色,心下愈发紧张,越着急越容易出错,几经波折,好不容易绑好了发辫,却扯下几根发丝。

看着镜中子桑已经阴沉如水的脸色,宋解环连忙跪下告罪。

“求神使大人赎罪!”

“滚。”

“是。”

宋解环匆匆退下,刚撩开帘子出了内殿,忽而身后传来一声短促的哨声,与此同时,一道黄褐色的身影骤然从屋檐上跳下落在她肩头,直直将她压倒在地上。

尖锐的怪叫在耳边响起,猴大五爪锋利撕扯她的头发,将她原本高盘起的发髻撕散,生生揪扯下一团长发。

头皮剧痛,宋解环哀嚎不止,哭声伴着求饶声透过晃动摇曳的珠帘传入子桑耳中。

瞧着地上翻滚颤抖的身影,子桑却没有往日的愉悦和快意。

他想,若是赵玉屿,必定掐着猴大的喉咙破口大骂,铆足劲跟它拼了。

忽而有些不耐烦,又有些无趣。

短促的哨声再次响起,猴大从宋解环身上跳下来,得了胜利品一般斗志昂扬的将沾着血迹的头发举给子桑看,然后挨了一巴掌。

子桑烦闷:“滚。”

猴大:QAQ

宋解环此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拿不准神使的意思,不敢走也不敢求饶,只跪在地上哭。

内殿悠悠传来一道吩咐。

“让玉儿过来。”

听到这话,宋解环顿时如获大赦,哭着磕头应下:“是。”

说罢,逃也似的离开了殿内。

*

“让玉儿去大殿?”

“是。”

宋解环已经哭红了眼,她此时发髻全乱,一团长发被扯掉露出红肿的头皮,只能堪堪用手捂住,手背、脖颈、肩膀和脸上都被猴爪撕扯出道道血痕。

神使大人向来脾性易怒,一点小事便责罚神侍这她是知道的。

之前她也伺候过神使一日,却也没见这般难伺候,如今瞧来,神使的性情越发古怪了,也不知道玉儿平日里是如何在他手下坚持的。

张嬷嬷瞧着眼前哭成泪人的姑娘,叹了口气,心中只怪宋解环不中用。

正巧李嬷嬷领着早膳的队伍从长廊而来,见她们杵在外头,询问道:“快到日头而来,怎么都杵在外头,午膳安排好了吗?”

见到李嬷嬷,张嬷嬷眼前一亮,得了救星般:“李嬷嬷,神使大人让玉儿姑娘前去内殿,可,可玉儿姑娘昨日受了寒如今躺在床上起不来,这可如何是好。”

李嬷嬷瞧着发髻凌乱,泪流桃腮的宋解环也见怪不怪,面色沉稳道:“你先回去养伤吧,神使大人那边我去解释。”

“是。”

宋解环行了一礼,顿时头也不回的朝外跑去,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第18章 第 18 章 偷听

李嬷嬷领着送膳队伍缓缓走进大殿,一进殿内,就见一道修长的人影正靠在小榻上,手中捏着一个陶瓷小物百无聊赖的把玩。

那陶瓷做成了白罴的模样,黑白相间的身子呈圆鼓鼓的三角形,像个白乎乎的红豆粽子一样,双眼弯弯,憨态可掬,怀中抱着一根翠玉绿竹,乍一看灵动又娇俏。

李嬷嬷取出银碗筷,语气平静稳重:“神使大人,可是方才的女侍让您不快?”

子桑指尖点了点手办小巧的黑鼻子,悠悠怠懒道:“废物,留着作甚。”

李嬷嬷静笑道:“这满宫的神侍瞧来瞧去,只有玉儿姑娘最为勤快机灵。”

子桑听到这话勾了勾嘴角,望着手办并不多言。

李嬷嬷叹了口气:“可惜玉儿姑娘病了,怕是有些日子都起不来。”

把玩手办的手微顿,子桑眉梢轻挑,扭头看去:“病了?”

李嬷嬷点头回道:“是啊,玉儿姑娘本就是女娇娥,身体娇弱些,前些日子内殿众多事宜都是玉儿姑娘一个人操持,劳心劳累,又连日熬夜研制糕点,设计摆件和衣物首饰,便是铁打的人日积月累也难免伤神累身。”

子桑目光稍冷:“要你们何用。”

李嬷嬷见他似是动怒,连忙跪下,垂首解释道:“奴婢知罪,只是寻常事宜奴婢们尚且能操持,但那些新鲜菜式、衣物和新奇的玩物儿却只有玉儿姑娘能想得出做得出,奴婢们想分担也无从下手。正是因为玉儿姑娘病了,所以奴婢便想找个人同她分担些日常的起居事宜,让玉儿姑娘能少些疲累,尽快休整身体。”

子桑听到这话轻嗤一声,也不知信没信,只不再多言,神色淡淡吩咐道:“知道了,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