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微微一笑,他早就想将这个成日缠着玉儿的碍事东西铲除了,如今她自己?要?走,他自然乐得开怀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恨不得当下就将她给丢出奉仙宫。

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

子桑说得倒也有道理。

赵玉屿叹了口气:“那明日一早我先去送送宋姐姐,她必定是?要?去找宋大人他们?告别的,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呢。”

子桑眉头一蹙:“不准去。”

赵玉屿早已习惯他的醋意,抱着他的脖子哄道:“好啦,宋姐姐要?去那么偏远的地方,说不定我同?她只能再见这最后一面了,明日一早我去送她,肯定不会耽误你的生辰的,还有......”

赵玉屿指着他红艳艳的十个指甲不解道,“你为什么突然染个大红的指甲?”

瞧着怪变态的。

子桑翘起手指,弯了嘴角含笑望向她:“大喜的日子,自然要?有些喜意。”

第96章 第 96 章 辞别

行吧, 尊重个人爱好。

而且子桑肤白手长,指甲圆润,涂上红色的?蔻丹的?确格外醒目好看?, 同明?日?生辰的?红衣也?很是相称。

这?次生辰子桑并未让她制作喜服, 而是全权交给了织锦司。

赵玉屿虽不用设计衣裳,却?也?并不清闲, 明?日?所有的?流程皆需她过问,虽说无需设宴,但光是晨起祭祀, 午间游车, 还有晚上的?烟火大会也?让她忙得脚不沾地。

直到入夜赵玉屿才回去休息。

不知为何,子桑今晚倒是没缠着非要同她一块睡,赵玉屿也?乐得自在。

回到若水坊, 宋解环的?房间虽灯火通明?, 却?仿佛与屋外的?世界相隔,静静地一盏长灯点燃,星光布满院落。

赵玉屿敲响房门, 宋解环打开门见是她来了,笑着道:“快进来吧,我正在收拾东西呢。”

赵玉屿瞧着她只卷了几个包袱:“宋姐姐,你明?日?就带这?么点东西出发吗?”

宋解环打开一个木箱:“还有这?些?, 这?些?都?是我素来喜爱的?书籍画卷,这?些?年未曾离身,也?要带去的?。”

赵玉屿看?着满满一大箱子的?书, 和一旁相比之下少得可怜的?几包衣服,挠了挠脖子干笑道:“宋姐姐,可你是要出远门啊。

虽说会有随行的?侍卫将你护送到石杉城, 但到那?之后一切就得靠你自己生活。边陲那?边物资匮乏,前?期立足自然是需要银钱傍身的?。”

看?着宋解环懵懂的?脸,显然未曾想到这?些?问题。

赵玉屿叹了口气,毕竟是自小养在深闺的?大小姐,生活里只有琴棋书画,哪里知道柴米油盐。便是有股冲破藩篱向天?生长的?勇气,却?没有扎根大地、吸食雨露的?经验。

赵玉屿撩起袖子搬出一个空箱子,边给她放置东西边耐心解释道:“西北那?边长年风沙,夏热冬冷,防风防沙防寒的?衣服都?得带上;天?气干燥,你刚去必定身体不适应,护肤的?油乳和润肠通便的?补药必不可少;那?边的?食物大多?是牛羊肉,你不一定吃得惯,我给你找了些?蔬菜种子,都?是好种养的?,绿色护眼好看?又能吃,你在那?闲来无事的?时候可是尝试种种,打发时间。

还有一些?食谱和刺绣图集,也?是帮你打发时间的?,这?些?说不定都?能用得上。”

赵玉屿从袖子里掏出一袋鼓囊囊的?信封递给她,“最最重要的?是,出门在外怎么能不带钱呢。这?里呢是我这?几个月的?月例,反正我也?用不到,就换成了银票了,都?给你,你可别嫌少啊。还有你那?些?金银首饰啊,该带的?都?带上,又不占地方关键时候还能换钱的?。”

宋解环捏了捏信封,打开抽出里面的?一个玉扣。

赵玉屿笑道:“这?个是我自己做的?平安扣,希望你一路平安,万事顺遂。”

宋解环握住玉扣,莞尔一笑:“玉儿,谢谢你。”

*

翌日?清晨,夜空刚泛起一丝微弱的?白意,清冷的?小巷内蓝雾濛濛,一辆马车从晨雾中驶来,穿过小巷停在一处双狮镇宅高牌大匾前?。

马车夫放下小凳,打开车厢,从车里里下来一个穿着鹅黄色迎春团绣半袖和烟蓝长裙的?姑娘。

车帘撩开,赵玉屿朝宋解环道:“我在这?等你。”

宋解环点点头,提裙走上台阶,敲响了狮门环。

片刻后朱门便从里面打开,门内的?小厮见了三年未见的?宋解环并不惊奇,弯腰迎了她进去,低声道。

“小姐,老爷昨夜收到圣旨整宿都?没睡着,如今和夫人都?在会客厅等您呢。”

宋解环听到这?话?下意识攥紧手中的?帕子,随着小厮的?引领穿过长廊到了会客厅。

刚进院门,就见一位两鬓斑白的?妇人站在屋内翘首以盼,见了她顿时欢喜地快步迎上前?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又喜又悲泪眼道:“我的?环儿比离家时瘦了不少,娘这?些?年都?没好好瞧瞧你。”

宋解环也?红了眼眶落下泪珠扑到宋夫人怀中哽咽:“娘。”

两人执手落泪,却?听到屋内传出一声冷哼。

宋解环擦了擦眼泪,搀扶着宋夫人走进屋里。屋中主位上一位面容清峋的?老者正坐其中,虽眉须皆白却?精神矍铄,目光凌厉,腰板笔挺。

宋解环朝他?行了一礼:“爹爹。”

宋大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不敢,你眼里有过我这?个爹吗。”

宋夫人见气氛僵硬,连忙打圆场:“女儿这?些?年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你就别同她置气了。”

宋大人指着宋解环驳斥道:“是我同她置气吗?分?明?是她非要气死我!我给她安排的?锦绣前?程她不要,非得去奉仙宫给人家为奴为婢,不知道得还以为是我们宋家上赶着要去逢迎神使攀高枝!人家齐小侯爷等了你三年,宁愿冒着得罪神使,被圣上斥责的?风险也?要求旨娶你,你倒好,宁愿去边境待一辈子都不愿意要这?桩好姻缘!”

他?越说越急,气得脖胀脸红:“我就不明?白了,你就算去边境又如何?南钦便是再好他也已经不在了,这?些?年你总该放下了吧,为什么就是跟自己过不去呢!”

宋夫人也落着泪珠劝道:“是啊环儿,你爹虽然气急,但说的?话?在理,那边陲之地又苦又远,你自小在帝都?长大,锦衣玉食从未吃过苦,如何能受得了那种地方。齐小侯爷一表人才,待你也?是一心一意,与咱们家也?有亲缘,是知根知底的。他这些年未曾抬过妾室通房,只想着等你回来成亲,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呢?”

宋解环忍着泪:“爹,娘,我当初入奉仙宫是因为不想在南钦尸骨未寒之时便另嫁他?人。如今我去边陲,是因为我想要去找寻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不想被困在回忆里,也?不想在奉仙宫浑浑噩噩度过一生。”

“你想要的生活?”宋大人气笑了,“好好好,锦衣玉食你不想要,众星捧月你也?不想要,你究竟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