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嘴边一圈的墨迹早已在揉擦中?晕染一团,像是乱笔涂抹的胡子,加上他唇齿间因为吮吸而染上的黑墨,更添了几分滑稽。
见赵玉屿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子桑恼羞成怒,一股脑扑上去堵住她的唇。
“唔......”
浓郁的墨香混杂着少年?身上的月麟香冲入鼻腔,像是冬日里燃烧的松脂,晕晕沉沉,恍恍惚惚。
一吻既罢,赵玉屿呼吸急促,脸色殷红如朝花,红肿的唇上染着几缕墨色。
子桑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她的唇畔,眼中?暗波流转:“如此我们便?一样了。”
赵玉屿推开他抱怨:“这下好了,衣服上都是墨迹,让我怎么出门啊。”
子桑瞧着她胸前已经晕成一片模糊不清的墨迹,方才情?动时哪里还?注意得到那些,早已将肚兜和衣襟都染成了一团黑色,连带着他的衣服也都沾染上了墨迹。
再加上两人凌乱的发鬓和红肿的双唇,旁人一眼便?会意他们在殿里做了什么。
子桑倒是无所谓,反而有些得意,但瞧着赵玉屿嘟囔着嘴唇埋怨,他心头一动,眼眸微转间已经含笑吹了声口哨,抱着
赵玉屿出去。
赵玉屿搂着他的脖子:“你干嘛?”
子桑扬了扬眉毛,眼角眉梢都是春色:“身上都脏了,自然要洗干净。”
赵玉屿:“......”
隔着肚皮我都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
她晃荡双脚挣扎着要跳下去,小白已经从阁楼上一冲而下,子桑抱着她跳上鹤背,扬起?口哨朝温泉池飞去。
半空之中赵玉屿想要从他怀里跳下来,然而小白却飞得回旋颠簸堪比过山车,她只得死?命抱住子桑的脖子,心中暗骂肯定是子桑这混蛋故意操作小白玩命飞得晕眩颠簸。
等到落地?后,她气得在子桑脸上狠狠咬了一个硕大的牙印。
子桑闷哼一声,这声音却未见痛楚,反而有些病态的兴奋。他抱着赵玉屿浸入水中?,温泉水软,很快相贴的肌肤便?滚热起?来。
子桑贴着她的耳畔细细密密的轻吻,水面雾气氤氲暧昧从生,水下他的手臂却紧紧搂住赵玉屿的腰肢,以防她逃跑。
赵玉屿狠狠拧住他的手臂,子桑痛哼一声,却没有松手,而是低头追着她吻得愈加用力,从耳后到脸颊从嘴唇再到颈弯,像是要将她融入身体里。
两人的身体半浮在水中?,衣襟上的墨迹在水面散开,化成一圈一圈模糊朦胧的水中?墨莲。
两人之间纠缠拉扯的涟漪很快便?打?散了墨莲,水汽打?湿长发,凌乱的衣襟透明而薄,像是湿漉漉的月光,紧贴在身上描摹出柔软的线条。
赵玉屿捂住子桑的唇:“子桑大人,不行。”
子桑因她决然的拒绝怔住,凝望着她的眼:“为什么不行?”
他们既然彼此心悦,为何不能行鱼水之欢。
是赵玉屿心中?还?有其他人吗?
子桑想?到那张被烧掉的银杏叶,目光冷了下来:“是因为那片银杏叶?”
想?到那张银杏叶,他的胸口发闷发堵,扭曲的嫉妒充斥心头,他忍着恨意和酸楚,咬牙挤出几个字:“你在等他吗?”
赵玉屿一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否认道?:“当?然不是,跟那有哪门子关系。”
见赵玉屿果断否认,子桑的面色缓和些,指腹摩挲着她的腰肢,任然不甘道?:“那是为什么?”
他微顿,扯了扯嘴角,垂下眼眸低声道?:“因为我是将死?之人吗?”
因为他只剩不到一年?的时间,但玉儿的人生还?很长很长。长到他站在原地?望不到尽头,长到她的未来不会有自己的存在。
或者在不远的将来她会爱上另外一个人,洞房花烛,夫妻和美,儿孙满堂,幸福美满的过完一生。
她的记忆绵长如海,很快就会忘了自己,忘了一个短暂出现在她人生中?的碎片。
这碎片,裂痕斑斑,丑陋可怖,不值一提。
子桑眼眶微红,抿紧嘴唇,最终松开了紧紧环绕着赵玉屿的手臂。
玉儿没有错,玉儿对他已经足够的好,好到让他失了理智,好到让他忘记了自己卑劣的本貌。
是他自私又贪婪,得寸进尺地?想?要拉着她一起?沉沦。
是他不配。
子桑虽未说话,然而透过渺渺水汽,赵玉屿看到了他眼中?的哀婉和自嘲。
水汽蒸腾让她有些头晕脑胀,她摇了摇头:“不是,不是因为这个。我只是......只是还?不知道?如何面对你。”
赵玉屿这些日子挣扎又愧疚,她知道?自己喜欢上了子桑,享受着和子桑在一起?的每一天,却也清楚的明白这样的日子终究会有结束的那一天。
为了救他不得不攻略他,可故事的结局他们终将分离。
子桑的命运可以逆转,但这个世界没有赵玉屿的存在,她的命运在世界之外。
他们的相遇注定短暂而绚烂,最终以盛大的孤寂落幕。
如果她不能留在这个世界陪子桑度过一生,那在她走后,她对子桑的爱不再是救赎,而是将他推入更深的深渊的凶器。
赵玉屿不能告诉子桑一切的真相,只能难过的看着他越陷越深,走入早已设计好的死?局。
这让她该如何面对。
赵玉屿抱住子桑,轻声道?:“子桑,你还?记得我之前问过你,如果有一天我比你先离开的话,你会怎么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