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绑过来了,那些笑容也不会属于自己。

华国347年,8月20日,天气雨。

镜子里的人,既像我,又不像我。

我在模仿谢樾。

学他微笑的弧度,学他说话时不经意的停顿,学他看人时那种温和又疏离的眼神。

多么可笑。

我夜沉瑜竟也沦落到需要窃取另一个男人的影子,去乞讨一点可能的目光。

今天,他收到了一封信。

信封素白,字迹清秀,是温念初的笔迹。

我鬼使神差地截下了它。

信上只有一句话:“希望你能和过去的自己告别。”

……

过去的自己?

哪个过去?

是那个在码头抢夺笔记本、险些吻到她的我?

还是更早之前,那个只懂得用算计和冷漠去靠近她的夜沉瑜?

她不要我模仿谁。

她是要那个真正的,完整的我从她世界里彻底消失。

这种感觉,远比她直白地喊我“疯子”要难受千倍万倍。

疯子至少是一种激烈的情绪,而告别……是一种彻底的抹杀。

我该如何告别?

那把名为“过去”的枷锁早已焊死在我的骨骼上,与我融为一身。

若要告别,岂不是要将我自己也彻底碾碎?

她真是个狠心的大小姐,和最初的她一模一样,说话做事都太果断。

华国347年,8月25日,天气雨。

谢家的人终于向我挑明了真相。

他们说,我不过是他们精心找来的一个替身,一个用来迷惑外界、必要时也可随时舍弃的影子。

怪不得……当初这张脸被谢和划破时,没有人在意。

他们冷眼旁观,任由鲜血和疼痛成为我清醒的烙印。

原来所有的漠视与纵容,都源于此。

一件工具,何必倾注感情?

替身啊……

原来我连拥有自己身份的资格都不曾有。

我所经历的一切,或许都只是为另一个人的剧本铺垫。

这样残缺、虚假的我,好像的确……再也配不上她了。

连仰望都变成了一种亵渎。

怎么办呢?

这颗心依旧会因为念及她的名字而抽痛,可我已经失去了走向她的所有立场。

华国347年,8月30日,天气晴。

算了。

放手吧。

祝你和谢樾,幸福。

念念。

听说你有心脏病,一直没好起来,只要剧烈运动就会一直受到影响。

既然我此生无法以完整的名义爱你,那么至少,让我以最彻底的方式与你告别。

待我死后,请取出我的心脏。

让它代替我,继续在你的胸腔里跳动。

从此你看遍山河盛大,感受四季轮回,哪怕你的每一次心跳,都是我沉默却震耳欲聋的告白。

我的这颗心,从始至终,真切而只属于你。

以后……我的世界也都是晴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