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汉霄,你还是这么专制。你的心理医生其实根本没把你治好吧?”
牧汉霄看向牧羽,双眸深黑,眼神仍如从前般不知是何含义。牧羽搭着他的手随心漫走几步,然后拉着他弯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治不好就算了。”
牧羽柔和又带一点蛊惑的声音在牧汉霄耳边轻飘响起:“戒指没帮你戴,那就送你一个吻吧。”
从西南线回来后,牧羽在老房子停留了一晚,第二天他得回国处理工作。陆先宁正在进行他的墙画工作中,两人就盘腿坐在房间里一边吃费尔做的点心,一边聊天。
“我家祖上其实挺早就流落到农村了,反而因此在革命爆发的时候逃过了一劫。”牧羽和陆先宁讲自己的家族旧事,“也有不少族人逃离了国内,还有很多人病死了。总之家里的人越来越少,东西也越来越少,到现在差不多就剩下这个房子了。”
陆先宁说:“这个房子对你来说应该挺重要的。”
“嗯。不过它对我的重要之处更在于,我小时候和妈妈在这里度过的时光吧。”
陆先宁吃着小饼干点头:“小时候能有家人爱你和陪伴你,真的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我小时候也过得很开心,不过后来我爸爸妈妈离婚了,再后来我爸爸就去世了。”
牧羽观察了一下他的神情:“我很遗憾。”
陆先宁笑了笑:“我曾经也很遗憾。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生过病,没有正常人看起来那么健康。后来我也常常安慰自己,让自己别太难过。”
“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什么都没有做到。”陆先宁耸耸肩,“我只是发现了我既无法抓住过去,也无法掌控未来。我只是人海人潮中的一粒沙,风把我往哪里吹,我就只能往哪里飘。能够平静度过的每一天都是偶然,相遇 更是天赐。”
牧羽说:“如果风把你吹到白哈尔湖边,你就留下来看看这里的风景。如果风把你带到一个人身边,你愿意选择为他停留哪怕片刻吗?”
这话本是牧羽在问自己,但陆先宁也愣了下。两人忽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沉默地思索。
还是牧羽先开口:“要想没有遗憾的话,果然还是要珍惜当下的时刻最好。”
陆先宁“嗯”一声。这个话题就算结束了。
之后牧羽回国工作。一个多月后,陆先宁联系他,说终于画好了。陆先宁身体不大好,休息的时间要远大于工作的时间。按他自己的话说,要不是画的时候状态好,估计还要慢些。
牧羽抽了空和牧汉霄一起回白哈尔湖,陆先宁在客厅等他们,与他们一同上楼。
“前天画好的,本来朋友昨天过生日,想赶回去来着,不过他来找我了,我就干脆等你们过来验收了再走。”
牧羽问:“你朋友呢?”
陆先宁答:“住在附近的旅馆。”
三人走进书房,牧汉霄第一个看见墙上的画,愣了一下,随后牧羽也看见了。
墙上是一片森林的深处。幽深的参天树木隐于大片黑暗之中,隐蔽地透露出黑暗下深深浅浅的绿意。而在森林的尽头,则是一缕投落下来的光。温柔的光照亮了森林绿色的一角,充满生机和生命力。
整幅墙画嵌在书房木制墙面的一角,宛如一个异世界的入口,若扑面而来森林的声音和气息。
陆先宁背着手乖乖站在一旁:“灵感来源于我在白哈尔湖看到的风景,以及赫尔金的眼睛。”
牧羽:“我的眼睛?”
“赫尔金的眼睛是我见过最美的一双眼睛。”陆先宁冲他一笑,“黑瞳之中却有绿色的光,就像平凡的世界里有精灵在飞舞。绿色是生命的颜色,是白哈尔山脉和湖泊留在人们心中的影子。海纳生命的力量,就是我对‘天堂’一词的理解。”
他说完这番话,一直看着墙画的牧汉霄略一点头:“很好。”
牧羽也笑起来,目光流露出欣赏的神色:“嗯,很好非常美。”牧羽兴致很好,当晚就要带陆先宁出去玩。陆先宁也心情好,拉着牧羽去找自己朋友。他领着一个高个子的男人从旅馆出来,与牧羽和牧汉霄介绍。
“这位是我的学长,叫江隐。”陆先宁不知为何,脸有些红扑扑的,“他昨天过生日!”
江隐的容貌俊美非常,人也很有礼貌,与牧羽和牧汉霄打招呼。牧羽说:“没关系,带你学长一起玩,我们给他把生日补上!”
“好!”
村里有一家开了许多年的老酒馆,人夜后酒馆门前也一点灯没有。
然而拉开那扇老旧的木门,走下嘎吱响的楼梯,很快就能听见欢快的音乐和人们的喧闹。温暖的灯光从楼梯下蔓延上来,音乐的鼓点震响,牧羽拉着陆先宁钻进人群,他顺手从吧台拿了一杯酒,给陆先宁拿一杯果汁。
“我比你好一点,能喝一点酒!”
陆先宁指了指自己的助听器:“你说什么?”
牧羽大声道:“我说先宁你真是个天才!画得也太棒了!”
陆先宁笑起来。酒馆里正在放一首欢快的上个世纪的老歌,人们一齐跟着边唱边跳。健硕的大胡子老板高举着一份蛋糕挤进人群:“谁要的蛋糕?!”
牧羽举起手:“这里!”
牧羽接过蛋糕,陆先宁从人群外拽来江隐,江隐宛如一个被强迫的白面书生:“陆先宁,我都说不用过了!”
“不行,一定要过!”
“来给他唱生日歌!”
“牧汉霄,把牧泽驹也叫来过生日!让他大人有大量,不要再怄气啦!”
牧羽和陆先宁举着生日蛋糕,众人纷纷围上来,一时间各个国家语言的生日歌响起,人们勾肩搭背围着江隐唱,陆先宁笑着喊:“学长快许愿!”
江隐衣服都差点被挤掉了,他迫不得已许了愿,牧羽和陆先宁马上分蛋糕,分完蛋糕后接着唱歌跳舞。陆先宁被江隐拉去一边,温暖的灯光和吵闹的人群里,只见江隐低头与陆先宁说着什么,陆先宁抬起头,明亮的眼睛注视着他。
他们的身影渐渐隐于人群的角落。
牧羽喝完一小杯酒,把杯子放吧台上,转身就撞进他哥的怀里。牧汉霄就等着他,搂过他的腰带他进了舞池,在光略昏暗的一角,牧汉霄低头咬了一口牧羽的唇。
舌尖尽是果酒的清香。
“你也只能喝果汁。”牧汉霄说。
牧羽抬头看向他:“我就是喝了酒,你要拿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