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1 / 1)

关月鸢右手牵着薛岫白,左手够不着衣带,便准备将薛岫白的手放下,突然指间一紧,是不是薛岫白醒了过来?

关月鸢连忙俯下身子去探,轻声道:“薛……将军?”

薛岫白心里一紧,若不是他自制力高,右手指不定抖成什么样子,可关月鸢将手抽走的瞬间,那划过指尖的触感终是让他泄了一丝气力。

可她……为何还是唤他:薛将军?

“咳……咳……”薛岫白咳了两声,润了下嗓子,本想说什么,可张开嘴又不知从何说起。

见薛岫白清醒了过来,关月鸢这才放下了悬在半空的心,踌躇的说道:“薛……将军,不知你还疼不疼?这里估计是山崖中形成的洞,面积不大,尚且有容身之地,待明日太阳高升,我再去找一条通路出来。”

语气中带着敬仰与疏离,这让薛岫白的心中抽痛了一下,“……抱歉。”

其实关月鸢也不知道怎样面对薛岫白,这一日出的事情太多,她头脑越发迷糊,薛北是何时变成的薛岫白?还是薛北一直都是薛岫白?

既是薛岫白,又为何这么长时间要瞒着她?

猛地听见一句抱歉,心中的委屈突然就涌了出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滴,她却执拗撇过头不愿理会他。

薛岫白耳聪目明,隐隐听到那边传来些啜泣的声音,又不见关月鸢的回复,生怕她是受了什么伤,毕竟原本的计划中只有他一人会落至这山崖中,莫不是在此过程中关月鸢受了伤?

“你可是哪里受了伤?可疼的厉害?”话音说完,就想起身去探关月鸢。

关月鸢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见薛岫白腰起身,这才开口,“我与薛将军又不是旧识,哪里劳烦的了薛将军,待明日出去,你我就各走各的路罢。”

薛岫白听关月鸢这样说,更加着急的起身,“何故说这些话,我有军务在身,并不是故意要瞒你!”

听到此处,关月鸢心中已经原谅了薛岫白大半,想起薛岫白口中的‘军务’,若不是皇上与他们先一步掌握了大局,今日恐怕真要伏尸不少,情绪渐渐平稳,可眼中的金豆子不听话的直往下掉。

突然,眼前明亮了起来,薛岫白担忧的神色出现在她面前。

他手持火折子,半隐半现之间好看的样貌影影绰绰,关月鸢有些入迷,连挂着的眼泪都不再擦了,心里不免跳了两下。

而在薛岫白眼中,少女原本娇艳明媚的脸带着一丝愁容,眉间蹙起带着些悲伤,她原本就应是娇媚如向阳之花,这种脆弱的神情好像下一刻就要碎掉一样。

见关月鸢哭个不停,他慌忙抬手挂掉了原本挂在脸颊上的泪珠,温热的,软软的,细嫩的触感,叫他反应过来红了脸。

幸好此时是夜间,这才堪堪保住了他仅有的颜面。

一阵风带着水汽吹了过来,将火折子扑灭了,四周又黑了下去。

关月鸢立刻感到薛岫白又倒了下去,对了,他身上还有伤!

“薛……岫白,你还好吗?你哪里疼吗?”

关月鸢改了口,薛岫白一下子就发现了,他见火折子不耐水汽,原本是想掏出藏在这里的火把,但此时好像开了什么窍一般,带着些虚弱道:“不妨事,就是那张庭峰捅的伤口好像又有些流血。”

关月鸢连忙伸手去摸,果真在他右腰处摸到一手温热黏糊的液体,是血。

她连忙伸手去摸衣兜,那里有金疮药,可是,可是,怎么翻找都找不到,这时关月鸢突然想起来,她将身上的药都给了陶嘉屹了。

眼见薛岫白一身血迹斑斑,躺在凌乱的地面,双眸紧闭。

关月鸢心中后悔极了,可现在这个场景哪里还有什么办法,她狼狈的搂紧他的手臂,眼角挂着泪珠。

许是周遭太安静,她半晌才颤巍巍吐出关心的话来,“那我这样抱着你……会好些吗?”

眼前一片漆黑,周围是刺耳的水落击石的声响,关月鸢凝神留意着薛岫白微弱的脉搏与鼻息,连空气都带着几分逼仄沉重。

半晌听不见怀里人的回应,关月鸢甚至以为他已经昏睡了过去,她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却在这时听见一声轻得就像是羽毛一样的嗓音,飘忽忽落在她心尖,“……你若喊一声哥哥,便不疼了。”

薛岫白脱口而出这句话后,心刹那间跳得飞快,他为人君子了多年从没说过如此……不要脸的话,像是鬼迷心窍了一般,他又帮忙颤抖着唇瓣想要找补,“我……”我胡说的,你莫当真。

不等他说完,只听耳边传来一阵糯糯的细小声音,“长陵……哥哥。”

带着热气的言语,细碎,又被水声击的只余尾音,但仍是钻到薛岫白的耳中,带着红晕直到胸口,浑身上下窜出一阵痒意。

“还疼吗?”

“不……不疼了,你莫哭了,我没事。”

此时丑时刚过,估摸着再不就新日就会出升了,薛岫白脑中想起来,自己掉下悬崖之即对太子殿下比划的‘三’,鸡鸣三声前来寻人,不觉有些失策。

早知如此……就再拖一拖了。

关月鸢疲惫至极,现下环境虽比较恶劣,但心中的重担没了顿时就感到疲倦上头,眼皮子重,她挣扎的想要起身,就听耳边有人说话:“累了?就睡罢。”

等她再次清醒过来,已身处马车之中。

春妙眼含热泪的为关月鸢擦拭双手,见关月鸢醒了过来,一下扑在关月鸢身上抽泣:“小…小姐,可受苦了,早知道还不如带上奴婢,那陶嘉屹个混小子都不知看好小姐,白白受了这些伤。”

“春妙,说什么呢,我哪里受伤了,受伤的明明是……嘶…”

春妙见她还在说着胡话,拧着眉头朝她手腕处按了一下,刺痛瞬间制止了关月鸢的话头。

右手手腕从外由内被尖锐之物划过,若不是右手腕上的镯子挡了一下,怕是要划到手心处去,皮肉外翻,伤的不轻。

可见春妙是气急了,要不往常最是心疼她,哪里会做出这样的事。

见关月鸢耷拉下来,春妙这才将手中上好的外伤药洒在伤口上,然后用绷带细细的缠了起来。

“春妙,我是……怎么回来的?”关月鸢看着春妙面色不善,踌躇着开口,明明自己应该是在洞穴中,又为何到了马车里。

“还敢问,若不是将军老爷将你从猛兽嘴中救回来,你那还能活蹦乱跳的!”

“竟是爹爹?”

关月鸢脑中一片空白,难不成洞穴之中与薛岫白的相认竟全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