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菡茱笑靥如花,轻轻点头,愉悦地笑道:“我对昆布情有独钟,断不会对温夫人推三阻四。只是我想问,这昆布从静海运送到京城,其价值几何?”
温夫人脸上露出惊异之色,她原本以为晏菡茱询问价格,是为了涉足海鲜生意,于是她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
然而,晏菡茱并非打算在京城经营海鲜干货,她心中另有所图。温夫人小心翼翼地回应:“昆布这种物品在静海极为常见,区区两文钱便可购得满满一篮子。但若是运送到京城,其价值便能翻上十番,却也仅能卖到二十文一篮子,换算下来,每斤不过两文钱。”
“虽然利润尚算可观,但由于其体积庞大,运输不便,实际上盈利并不丰厚。夫人,若真想投身海鲜干货的买卖,不妨考虑干虾或是珍贵的海味。”
晏菡茱闻言,意识到温夫人误解了她的意图,她轻轻摇头,微笑道:“温夫人,您误解了我的意图。我并非想要从事海鲜干货的生意,而是听说昆布具有治疗甲状腺肿大的奇效。”
“甲状腺肿大?”温夫人微微一愣,“这我倒是未曾耳闻,我们当地的人们常常食用昆布,却从未有人患上这种病。反而是来到京城之后,才见到几例。”
晏菡茱微笑着说:“温夫人,我不客气地说,您家中现存的所有昆布,我都希望能收购。恰好,我想在庄子上的农户中试用一下。”
凑巧的是,就在昨日闲逛庄子时,她遇到了两位脖颈粗大的农户,他们虽然多方求医问药,病情却始终未见好转。
晏菡茱虽非医者,但在前生,她曾有个丫鬟出身于海滨之地,那里流传着一种说法:食用昆布可以治愈甲状腺肿大。
当年,她令人尝试此法,结果竟出奇地见效。
当地的居民在食用了昆布之后,果然摆脱了甲状腺肿大的困扰,这一举措也为纪胤礼赢得了民心。
然而,那些久远的记忆,往往在晏菡茱目睹某些事物时,才会如泉涌般涌现。
她方才打算派人去搜寻昆布,温夫人便恰好送来了这份珍贵的礼物,真可谓是一场及时雨。
温夫人急切地说:“世子夫人,等我回到家中,便立即将家中所藏的昆布全部派人送来。若数量不足,我会立刻写信,让我兄长再运送数车昆布至此。”
晏菡茱轻轻地笑了笑,说:“温夫人无需如此破费,我愿以银两相购。”
温夫人听后,急忙起身,说:“世子夫人,我前来之前,内心一直忐忑不安。我们出身贫贱,我家夫君又素来清廉。在这庞大的京城之中,生活不易,家境颇为拮据。”
“为了表达我对世子和世子夫人的感激之情,我苦思冥想,希望能准备一份既体面又能表达我心的礼物,可惜我的能力有限,所准备的礼物显得有些寒酸。如今,世子夫人需要昆布,这对我来说,是我和夫君能够回报靖安侯府的唯一方式。如果我们接受银两,那我们实在无法接受。”
温夫人的话语充满了真挚和诚恳,她的每一句话都透露出她对晏菡茱和纪胤礼的深深感激。
靖安侯府,钟鸣鼎食之世家,诗书传家之望族。
金银财宝,对靖安侯府而言,俯拾即是,任何礼物对他们来说,都显得微不足道。
然而,一旦世子夫人主动提出所需之物,且又是在他们能力范围之内,温夫人总是乐此不疲地予以满足。
晏菡茱见此情景,嘴角轻轻上扬,绽放出一个宛如春花般娇美的笑容,“温夫人如此盛情,我再提银两之事,实为不妥。那些珍宝,我感激不尽,无需过多,两车足矣。”
稍后,她吩咐下人回礼时,追加了两成的厚礼。
“嗯,回去后,我会立刻通知我娘家那边。”温夫人笑得眼眸弯成月牙,欣然允诺。
晏菡茱目光温柔地落在欢快嬉戏的图图身上,“图图如今三岁,是否已经启蒙学习了呢?”
“他还年幼,尚未启蒙。我夫君认为,不必急于一时,现在正是他生长发育、陶冶性情的关键时期,读书可以缓缓。”温夫人轻声回答,“我夫君直到八岁才启蒙,他自诩天赋异禀,再加上勤学不辍,自谓能够金榜题名。”
第177章 推崇/治水
“若非读书之才,即便自幼启蒙,亦无济于事。我们期望子女成才,然而首要任务是确保他们体格强健,明理识性,先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人,然后才能谈论成才。倘若不能成为一个品行端正的人,读书越多,反而可能危害越大。”
晏菡茱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诧,但旋即她想到了温震昔日的辉煌成就,这样的行为也就不足为奇了。“温大人所言极是,图图的性格确实讨人喜欢,将来定能成为德才兼备的人才。”
听到晏菡茱对爱子的赞誉,温夫人心中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多谢世子夫人如此夸奖。”
晏菡茱与温夫人谈论着孩子的话题,这让温夫人完全放松了下来,仅仅过去了一两个时辰,两人便已宛如亲姐妹般亲密无间。
午后,在庄子享用过美味的午餐后,温震便携同妻子告辞离去。
马车上,温震怀抱着熟睡的儿子,轻轻一笑,然后温柔地询问:“夫人,你觉得世子夫人如何?”
温夫人言语中充满了赞赏,“今日有幸与世子夫人相见,我深切地感到外界对她的蜚言是不可信的。有些人仅因为世子夫人曾向公公告状,就草率地称她为母夜叉,这实在是由于他们未曾与她深入交往,不知世子夫人实际上是一位温柔贤淑的女子。”
“世子若是对世子夫人不尽珍惜,那他便是个十足的傻瓜。我们对其救命之恩心存感激是应当的,但对于那种人,不宜深交。反之,如果世子珍惜世子夫人,那就说明他是一个能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人物,这样的人,值得我们尊敬和追随。”
温震瞬间愣住,自从他的伴侣随他自南方迁移至繁华的京城,他未曾听过妻子对他人如此推崇备至,“你是否因为对方的显赫身份,才会如此推崇那位世子夫人呢?”
“绝不!”温夫人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嗔怪,瞪了丈夫一眼,“我们虽出身低微,但并非愚昧无知。对方是真心相待,还是虚与委蛇,我自有分辨。世子夫人洞察到我们的困境,非但不嫌弃我们送上的微薄礼物,反而在中午特意让人备了美食,众人纷纷称赞。”
“不止如此,世子夫人还主动向我索要物品,这让我更加觉得她心思细腻,实为难得的仁德之人。”
“哦?”温震一阵错愕,“她当面向你索贿,你反而觉得好?平时你不是最讨厌那些贪污腐败的官吏吗?”
“那你可知世子夫人向我要的是什么吗?”温夫人语气中带着一丝严肃,温婉的面庞透出一抹坚定。
温震眨了眨眼睛,“是静海那闻名遐迩的珍珠吗?”
除了这个,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珍宝能吸引靖安侯府的世子夫人亲自开口索求。
“‘你恐怕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温夫人不满地横了丈夫一眼,对丈夫误解世子夫人贪婪无度感到极为不悦,“那两车昆布,并非为自己享用,而是听说沿海居民鲜少患有大脖子病,传说昆布能治愈这种病症,世子夫人仅仅是想验证这一说法。”
“这……”温震一时语塞,脸上露出崇敬的神色,“世子夫人仁心仁术!今日与世子交谈,得知即将丰收的高产番麦,原来是世子夫人的提议尝试种植。”
温夫人微微颔首,语气中透露着赞许,“那些只知沉湎于声色犬马,搜刮天下奇珍异宝的人,目光总是高傲地向上,他们怎么会留意到民间疾苦?又怎么会关心粮食的产量是否丰盈?更遑论会不辞辛劳地尝试新物种的种植。”
“那些身着华服、口尝珍馐,整日困于深闺,争风吃醋的贵妇人们,又怎会去做这些呢?世子夫人显然与众不同。”
“你再仔细想想,世子沈钧钰往日里常常吟诗作赋,酸腐之词传遍遐迩。然而自与世子夫人成婚后,除了传说中的‘惧内’,你可曾听闻过他有何不良传闻?而你方才用膳时也看到了,世子对夫人的情感,哪里是简单的惧怕?分明是全心全意、眼中只有夫人的身影。”
温震细心揣摩着,手指轻轻拂过唇边的胡髭,语重心长地对夫人说道:“夫人,你的话颇具道理,那些无端的流言岂能轻信。每当世子提及世子夫人,语气中无不流露出赞赏与自豪,哪有半分怨恨或畏缩之意?”
温夫人颔首赞同,眼神坚定地说:“正是如此,那些流言纯属虚构。你再仔细思忖,往日世子虽在陛下身边供职,受到陛下赏识,这是他的才干所致。然而,如今世子虽不在御前任职,却依然能让陛下挂念,这更是他的卓越才能。”
“那些高产作物,牵动着无数黎民百姓的生计。陛下对其高度重视,眼看着即将迎来丰收。陛下必定会亲自巡视,世子夫人虽然未曾直言,但间接提及了三次陛下对番麦田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