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握瑜被骂了也不恼,就立在那儿等着岁岁梳妆,更觉得赏心悦目。

“对了,听雨,你去与安康说一声,今日不用他跟随,给他半日歇着便是。”岁岁说完,也不用听雨传话,守在门外的安康便应了声道:“那奴才就先退下了!”

而后门外就再没了动静。

门外的秋风吹进来一阵儿,吹得岁岁搁置在梳妆台上的手哆嗦了下,旋即就被沈握瑜握进手心。

“我给皇贵妃备了件礼,也不知能不能讨得她欢心,你去瞧一瞧,也好帮我参考参考。”沈握瑜好似无事般说道。

岁岁点点头,暂且放下安康,跟着沈握瑜一并出了王府。

0066 偶遇

岁岁跟着沈握瑜后头先头是去了两家书斋,搜罗了几本新的话本,叫岁岁心情大好,转头又带她去了鸟市,找了个面白鹤发的驯鸟人提货。

“沈公子稍等。”驯鸟人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们二人一眼,呦呦转到后院。

岁岁闲来无事就在这店里头瞧瞧,看着那成双成对儿的鹦鹉缠缠绵绵,正要笑话,就听得旁边那只黑不溜秋的鹩哥破口大骂:“光天化日,好不要脸!”

岁岁又惊又喜地把目光投向那只被嫉妒急红眼的鹩哥,而后又听到那鹩哥接着骂道:“狗娘养的鳖孙!叫声爷爷来听听!”

“这鸟气性可真不小。”岁岁只觉得有趣得很,靠近了那鸟笼,又听得那鹩哥来劲儿的掐着嗓子喊:“裤裆里有那二两肉也似没有!你那婆娘摸得着你也用不了!”

沈握瑜原先还能陪着岁岁乐一乐,乍一听这话,连忙捂了岁岁的耳朵挡在了她面前。

“这鸟嘴里可没句好的,脏了耳朵。”沈握瑜讪笑着,低头看着岁岁眨巴着一双水灵大眼,分外无辜又俏皮,直把他看得面红。

“再在贵客面前胡言乱语,我就拔了你的鸟毛拿你下酒!”驯鸟人这时提了一只毛色绚烂又雄赳赳,气昂昂的大鹦鹉出来,这刚出来,那鹦鹉便声音嘹亮道:“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岁岁闻言低头掩唇一笑:“二郎,这鸟跟你倒是生的同一张嘴。”

沈握瑜无奈笑笑,让身后的小厮提了那鸟笼道:“这礼可行?”

“宫......娘亲那儿养了只大白猫,不晓得能不能养得住这只鹦鹉。不过他长得不错,嘴巴也甜的很,娘亲该是会喜欢的。”岁岁仔细打量了一番那只鹦鹉,点了点头,却又问起门口挂着的那只鹩哥:“这只可卖?”

驯鸟人眼角风一扫,不紧不慢道:“那只嘴巴臭得很,只怕光会惹了贵客的嫌。”

“我怎么觉得,这只讨喜得很呐。”岁岁拿了喂食器,抬手伸进笼中,那鹩哥咄着食,嘴巴还不肯闲着:“泼才,还知道孝敬你爷爷我!”

“岁岁,你若是喜欢,换个别的如何?”沈握瑜听不下去,实在不知这鹩哥哪里讨了岁岁的欢喜。

“不,就要这只。”岁岁勾唇一笑,坚持就要这只。

于是,从那鸟市出来时,知蝉手里提着那只缩着脖子十分孙子的鹩哥,跟在了岁岁身后,直到遇见了出门游玩的陈姝。

其实自从那次从陈将军府出来后,岁岁就与陈姝也少了许多往来。虽说此事无关陈姝,可她自己就是不自觉的会想避开与陈煜沾边的所有人和事。

直至今日碰巧撞见,明明是多年好友,却显得有些尴尬生疏。

陈姝站在原地,手脚都是无措的,倒是岁岁淡淡一笑叫了她一声“朱朱”,才让陈姝不至于无法自处。

“殿下。”陈姝松了口气,上前几步,强笑道:“殿下这是同驸马出来......买鸟的?”

“嗯,你这是要去哪儿?”岁岁暗暗自我劝慰,陈姝是陈姝,陈煜是陈煜,她对陈煜多年情意烟消云散,可跟陈姝却还是有真真切切的好友情分。

“今日冯太尉家嫡次女冯瑶约了大家一同秋日游湖,我这正准备去的,殿下可要一起?”陈姝询问的时候带了几分小心。

“又是吟诗作对?”岁岁兴致缺缺道。

“我也不会,去凑个数罢了。听说也请了戏班子在湖心戏园唱新戏。”陈姝道。

“新戏?”岁岁眼神一亮:“多新?”

“保准殿下没听过的那么新。”陈姝喜道。

0067 落水

沈握瑜把岁岁送至湖心园那儿就先离开了,留下王府的马车候在外头,知蝉同陈姝陪着岁岁一并进了园子。

虽说今日是由冯瑶在湖心园宴客赏秋,岁岁无帖不请自来,却也无人敢说什么,还得堆着笑脸恭维上去。

“殿下万福!”

岁岁看着那挤在自己面前行礼问安的世家贵女,有些认识,又大部分眼生。

是以她也只是点点头,让他们免礼。

“本王不请自来,扰了你们的兴致,不必拘谨,你们该如何便如何。”岁岁说着便自顾自转头问陈姝:“戏班子何时登台?”

“快了,殿下若是不嫌弃,湖边那艘船舫便是民女订下的,可游行至那湖心戏台,边饮茶边赏景也可看戏。”冯瑶笑吟吟地说道。

岁岁瞥了一眼那艘红船舫,才把视线落到冯瑶脸上,长了张清秀可人的脸,倒是言行举止比旁人大胆些。

岁岁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便由面上更喜的冯瑶引路,踏上了船。

待岁岁进了船舱,余下的人才渐渐登船。

岁岁坐在一侧,目光投向湖边的那些开始落下黄叶的树木,无言的萧条感,更因自己这身子到了秋季孱弱的厉害,便越发不喜秋季了。

冯瑶那边也顾不上跟平日里的小姐妹谈笑,倒了杯花茶就来敬岁岁,被知蝉抬手拦下道:“殿下当下时节不饮花茶,亦不食掺了花料的食物,你且命人备些雨花茶来便可。”

冯瑶这辛勤没能献成,倒是叫旁的人看去有些尴尬。

“这......这船上并未备有雨花茶,殿下要喝,民女这就让人去准备......”冯瑶细声细气道。

“不必了,有别的也可。”岁岁懒得折腾,自己出门到现在,也的确口干。于是冯瑶又倒了一杯云雾来,由知蝉接手,递到了岁岁面前。

喝下小半杯茶,岁岁稍稍一品,就觉得这云雾品质不算上乘,搁置到一边,看着那满船舱里的人各个拘谨不敢大声,才淡淡道:“你们该如何便如何,本王只是搭个方便过来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