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舒私底下拉了拉岁岁的衣袖,侧身贴耳道:“他这一身红,跟你这一身红,倒真像是成亲来的。”

岁岁看了看玉郎君那一身衣着打扮,再低头看看自己,滞了滞,然后对沈望舒小声道:“你二哥知道你这么急着给他抢绿帽戴么?”

沈望舒无所谓地耸耸肩道:“反正他不在,而且这玉郎君,也着实比他俊美。我若真是男子,便是为他做了断袖,也无不可。”

岁岁觉得,沈望舒所言,深得吾心。

“玉郎君,这三千两,旁人买的,是你的我这不过是多看上几眼,我觉得,似乎并不值得。”岁岁没被眼前美色迷惑,定下心神兀自淡定道。

“姑娘既是花了钱,这买卖奴自是愿意做下去的,只不过奴今遭是初次,只接一位客人,所以刚才奴便问了,姑娘是要留人观赏此事不成?”玉郎君一挥衣袖,带出的那一股沁人清香,叫岁岁嗅着瞬间,还颇有些心痒惦记。

“你既挑中了我,就是想好了今日不会如了老鸨所愿,这会儿拿话激我,也是拿捏准了我一个姑娘家,不敢如何。”岁岁说着的时候,那门也就被人用力给推开了。

“小妹今日跑来逛青楼,怎么也不叫上哥哥?”布固的嗓门大,进门也如土匪头子似的,叫屋里没有防备的三人皆是一惊。

岁岁转头看着布固穿着一身绛色长袍,大步跨至自己身旁坐下。而他身后跟着几人中,还有那被使唤去买灯笼和糕点的沈握瑜同安康,这才又记起自己跟沈望舒干的“好事”。

昨晚太困,鸽了一下,今天会抽空再发一章,加快进度

0045 自重

光看脸上神色,沈握瑜倒是有些紧张。

岁岁不以为意地想,这地方莫不是有他相好?

“二哥哥带银子来了?”岁岁转头看向坐在她身旁的布固问。

“你当真要嫖妓?”布固不答反问,目光缓缓落到已经站起身颔首低眉的玉郎君身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你想要他?长得跟个女人似的,倒不如给了本王。”

岁岁抬眼看了会儿浑身绷紧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的玉郎君,手里捏着茶盏,忽然有了点坏心眼,故意笑着对布固道:“二哥哥什么时候好吃这口了?”

布固猿臂一伸,拉扯过玉郎君的手腕,拽得玉郎君一个趔趄差点儿直接跪到自己分开而坐的两腿间。行为举止十分放荡不羁,沈望舒惊得掩面,岁岁倒是没怎么,只是沈握瑜早了安康一步,走到她身后抬手用衣袖遮住了岁岁的视线。

“王爷,请自重。”玉郎君那声音听着似是没啥起伏,只这话对布固来说已经是冒犯。

岁岁听了就道不妙,正准备推开沈握瑜的手臂时,就听得好一记响亮的耳刮子,紧接着就是人撞上桌边磕了的巨大动静。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王面前提自重?”布固怒极反笑,人还是坐在那儿,却偏偏身份威压,无人敢拦。

推开沈握瑜的手臂,岁岁才看清了玉郎君此时惨状。原本上等白玉般的面庞上赫然出现了几根鲜红指印,嘴角破了,溢出点血来。头也磕到桌边,手摸上去,也蹭出鲜红来。

“二哥哥!”岁岁本意只是想锉一挫玉郎君的锐气,谁让他也算计了自己,却没想闹出这样的事。“谁准你打他了?”

布固并不把玉郎君这样的当人看,所以被岁岁斥了,也只道:“一个伺候人的玩意儿,你想要,本王再给你找几个就是,不听话的,就是打死也不必在意。”

岁岁有些气结,着了安康去叫外头的人找大夫,自己走到玉郎君面前,仔细看了看他被打得坐在地上狼狈屈辱的模样,修剪圆润的指甲死死抠进地面的毛毯,像是恨不得撕碎了才好。

“承王脾气不好,你既无力反抗,还是不要自讨苦吃。”岁岁觉得自己这话说得真是有些虚伪了,始作俑者其实还是自己。出于愧疚,岁岁转过身,撑开双臂拦在了玉郎君同布固之间。

“二哥哥,打狗还得看主人,今日是我买下他的,他便是我的人,你当着我的面儿占他便宜,他不顺从你就把人打成这样,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岁岁话说的正经恼怒,面上是嗔怪的,所以并未真的惹恼布固,反而叫布固散了些气性,反而问她:“你当着你未婚夫婿的面,这么护着这玩意儿,这又是哪儿来的道理?”

岁岁自己忘了这茬儿,此时受布固提醒,倒是得空去瞄了眼沈握瑜神情如常,并无其他。

她很满意。

往后便都是彼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婚后日子也是可以平静过下去的。

“王爷打趣了。公主不过心善,下官自不放心上。”沈握瑜对着布固拱手道。

0046 许诺

沈握瑜这人,着实是个嘴甜讨喜的,岁岁倒也能想象出,沈握瑜这样的身家背景,样貌出众,多情又讨喜的性子,该是多少女子心甘情愿同他惹出一桩桩风流韵事。

只盼以后沈握瑜行事收敛隐蔽些,不要叫她父皇母后听到闲言碎语,否则她也不一定能护得住他。

“二哥哥,眼下你该是同我讲道理了。不如借了银子你便回去吧。”岁岁提议道。

“来都来了,你还你二哥的来去,胆子不小了你。”布固笑着站起身,瞥了一眼坐在地上捂着头看不清神色的玉郎君,而后道:“你啊,一个姑娘家的,又是金枝玉叶,跟他这种腌臜货色搅和一起去,说出去脏了身份。瞧个新鲜就得了,早些让沈二郎送你回去,免得让人不放心。”

岁岁看着布固起身要走,屁颠颠地跟在他身后,小声道:“二哥哥这就走了?不给我留点什么吗?”

“留什么?给你留嫖资?想什么呢?”布固一指头杵岁岁脑门上,叫她疼得皱眉。“有二哥在,这地方没人收你的钱,你只管来去。”

岁岁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脑门,看着布固往别出去,身边已经缠上了老鸨同两个花枝招展的姑娘,俨然一副常客的熟络模样。

“打了人,药费都不给。”岁岁嘀咕着,转身再看沈握瑜同安康站在自己身后,岁岁伸手问道:“你们谁银钱带的多,给我些。”

“殿下要多少,不够,下官回府去取。”沈握瑜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钱袋掏出来,与晚了一步掏出来的安康的钱袋一对比,确是沉些,于是岁岁接过沈握瑜的钱袋又折回了厢房内。

此时原本跌坐在地上受了伤的玉郎君已经回了屏风内。岁岁想了想,就让沈握瑜他们站在门外等着,自己一个人坐在桌边将钱袋放到了桌上然后道:“今日之事非我所愿,不过你挨了打,我亦有责任。这里是一些银钱,不是补偿,聊表歉意而已,若是不够,你可另提。”

那坐在里间的人半晌没个话,岁岁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正欲催促,就听得里头传出话音来:“是奴今日不识抬举得罪贵人了,挨了打也是活该。贵人又何必自责?”

“你如此心高气傲,恐怕待不好这种地方。”岁岁品着那话不对味,自己虽有愧意,但也着实不喜那蹬鼻子上脸的。“既你不愿领这份情”这说着话,屏风里就传来木盆翻倒的声音,紧接着,那屏风下面也流出了一摊带着血腥气的污水来。

布固那一身蛮力,怕不是真给好端端一个美人打出好歹来。岁岁心虚咋舌,又听着里面手忙脚乱收拾的动静,玉郎君低声让仆从把水擦干净,免得湿滑摔着人,到嘴的话又踌躇再三,最后道:“今日便当本王亏欠你的,本王自许你日后讨要。”说着,岁岁又从腰间扯下那块红玉禁步同那钱袋一并放着。

而后岁岁便起身拒了玉郎君说要起身相送的话,自己开了门便走了出去。

下楼之时见着一个头发花白的郎中背着药箱匆匆上楼,安康跟在岁岁身后附身贴耳道:“殿下不必忧心,奴才那日被赏了板子,皮开肉绽,自己涂了药膏多养几日便好了,他不过是吃了记耳刮子无甚大碍。”

岁岁转头瞪了安康一眼,思及前事面上微红道:“你那是活该!”

安康闭了嘴,眼角还带着丝丝缕缕的柔情。

沈握瑜跟随在一旁,将他们俩的神色举止收进眼底,一路缄默了起来。

0047 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