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用手全部拔了，清理在一旁。

纸钱被火焰吞噬着，化为灰烬，奶奶一边烧着纸钱，嘴里一边念叨着跟爷爷说的话。

简宁将燃烧的三根香，插在黄色的泥土里，又点燃一根香烛，放在旁边。

普通人的一生，从生走到死，无一例外。

从山上下来，大家还去老家看了一圈。

房子倒了半边，剩下的那半边，贴在墙上的奖状，早已在风吹日晒下，被时间抹去全貌。

只留下还沾在墙上的些许纸张，能看出些许曾经的痕迹。

老太太恋恋不舍的围着老房子转了一圈，不时看向旁边的简宁问：“小时候你最喜欢搬个凳子和小板凳在这里写作业里，宁宁，你还记不记得？”

那种旧时记忆瞬间闪回脑袋。

简宁点了点头，“嗯，记得。”

“还有这里，以后有一颗树的，后来树太大，挡住房子阳光了就给砍了。那会你爷爷在这给你吊了个秋千，你最喜欢在这上面完了，宁宁，你记不记得？”

简宁跟在旁边，点头应了声：“嗯。”

奶奶回来一趟，肉眼可见的高兴了很多。

哪怕这里什么都没有了。

回家的路上，简宁偏过头，看到奶奶的眼睛一直通过车窗看向外面。

“以后我就在这山上放牛的，每天早上都要起来放。”奶奶指着不远处的山，嘴里说着，然后回头看一眼简宁。

简宁知道，因为这个事，奶奶跟她说过不下十遍。

她心里突然对奶奶去北城的事，有些没底。

她试探道：“奶奶，过完年，你要不要跟我去北城住？我现在有一栋别墅，外面的地方也很大，可以种菜养鸡，你想做什么都行。”

不知道是不是她这句话说的太直接，没有一点铺垫。

整个车里都安静了下来。

老太太肉眼可见的慌张，“宁宁，你自己在北城好好的，奶奶就不过去给你捣乱了。”

简宁：“不会乱，而且北城也有更好的医疗环境，我可以照顾你。”

坐在前排副驾驶上的婶婶，开口道：“宁宁，这件事，你是不是应该跟我和你叔叔也得提前说一声。”

简宁：“我这不就是在说吗？”

婶婶回头看了眼，将脑袋往右靠，“行，北城是个大地方。妈，既然宁宁要接你去北城享福，那你就去。芜市这种小地方，条件有限，我们是照顾不好你的。”

坐在后排的简意，开口喊了声：“妈！”

急切短促的一声妈，是在示意让她别再说了。

简宁听着婶婶这阴阳怪气的语调，也是莫名其妙。

君子论迹不论心，所以简宁从来都没有记恨过婶婶，只是从小偶尔会被她一些话给刺痛，再对上她那种冷脸，有点恐惧。

如今婶婶这话，她不理解。

简宁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忙拉着她的手，“宁宁，我们不吵架。你婶婶她也没有坏心思，我毕竟年纪大了，跟他们住也习惯。你在北城好好的，年底来看奶奶一趟，奶奶就知足了。”

婶婶正要开口，开车的叔叔呵斥了一句：“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宁宁想接妈去北城，也是一片孝心。”

车里的气氛一路低沉。

一直到下车回家，简宁都懒的搭理她。

下车后，叔叔婶婶走在前面。

老太太摸着她的手，小声道：“好了，别气别气。你婶婶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嘴巴不会说话，人是很好的。”

“奶奶，那你跟我去北城住嘛，那里真的很舒服。你在那里住，会长命百岁的。”简宁下意识轻轻摇晃着奶奶的手，就像小时候想吃街边小卖部的棒棒糖，晃着奶奶的手，求她给自己买一样。

老太太脸色犹豫，小声道：“回去说。”

等简宁到了家，就看到简意满屋子乱窜，在赶鸟。

简意手里拿着一根扫把：“奶奶，姐，你们回房间避一下。不知道这喜鹊从哪儿飞进来的，我把它赶出来。”

“不用，它是我养的宠物。”简宁伸出一只手，喜鹊就从逃难模样，变成了乖宠模样，乖乖的飞到简宁的手心里。

这时，楼上那两位‘对抗路’夫妻，又开始了。

有时候是砰的重响，有时候是不锈钢盆哐当砸地上，都能把人吓得一激灵的声音。

婶婶从窗户探出脑袋，破口大骂道：“吵吵吵，你们天天就知道吵，能不能消停点！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

楼上那女人回了句：“关你屁事！”

然后，砰的一声，用力关上了窗户。

婶婶怒不可遏，脸色气的通红，转身对上客厅里四个人的眼睛。

她深呼吸一口气，将乱掉的刘海扫到耳后，语气又变得格外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