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飏没说话,他没上过班,更没上过这样的班,不知道行情。
不过这店也许挺合适樊均,虽然?看上去满眼喧嚣,各种?木雕石刻瓶瓶罐罐小盒子?小摆件,但身处这些带着时间伤痕的物件当中,又会感觉很安静。
“去后院看看吗?”樊均看了一眼一直跟在腿边的小白,“参观一下小白的新家。”
“好。”邹飏点头。
“白,带小飏哥哥去你家。”樊均说。
小白立马凑过来用鼻子?碰了一个邹飏的手,示意他跟着走。
后院挺大的,搭了个阳光棚,一半看上去是何川的工作室,还有一半放着个包着旧棉服的木头小房子?,垫着很厚的毛绒垫子?,门?口居然?放着一块雕花小石板,旁边还放着一块带孔的石砖,老房子?彻在墙砖里的那种?。
“那是个拴马石?”邹飏问。
“嗯,拴狗石。”樊均说。
小白踩着石板进了小房子?里,又从?里面踩着石板出来,仿佛在示范,带着几分?得意。
“你牛逼了啊白。”邹飏摸了摸小白的头。
“你……”樊均犹豫着开口,“要去二楼看看吗?”
“你住二楼是吗?”邹飏问。
“嗯。”樊均点点头,“也不全?是我住,也放了一部分?货。”
“看看。”邹飏说。
二楼面积比一楼小,从?很窄很陡的一条楼梯上去,一条小过道把二楼隔成了两个空间,一半堆了不少货和纸箱,另一半做了木隔档。
樊均推开小门?,邹飏往里扫了一眼,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虽然?家具大部分?都不是之前樊均屋里的那些,但依旧是樊均的风格,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樊均的小屋。
因为没有了客厅,进屋就能?看到一个狗窝形状的床,又厚又软。
二楼层高不够,所以樊均也没弄椅子?,几个扔在地?上的垫子?就是椅子?了,临街的窗边还有个懒人沙发。
“很舒服啊,”邹飏往沙发上一?*? 倒,摊开胳膊,看着窗外的月亮,“住这儿?他不收你房租吧?”
“不收。”樊均在他旁边蹲下,“喝茶吗?”
“喝,”邹飏想了想,“去偷点儿?何老板那个冰岛,我看他架子?上有。”
“这房子?不隔音,”樊均笑了起来,“楼下能?听到。”
“我靠,不是吧?”邹飏吓了一跳。
“是,”楼下传来了何川的声音,“喝冰岛是吧?下来拿吧!还有点儿?年货,茶点什么的……樊均!我们回家了啊。”
“我去拿。”樊均说。
“嗯。”邹飏笑笑。
听着樊均下楼的声音,邹飏闭了闭眼睛。
这样靠坐着伸长腿的舒适感觉,让他有一瞬间回到了楼顶的那个小屋里。
跳过充满鲜血和恐惧的记忆,樊刚来的前一夜。
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心跳。
他轻轻舒出一口气。
虽然?混杂着各种?滋味,但至少现在他知道,他的记忆不会只停在在那一夜了。
明天?他就可以回忆今天?晚上的峨眉月。
他拿出手机,仰头对着窗口,拍了一张照片。
樊均拎着个木头提篮进了屋。
邹飏看了一眼就笑了:“怎么这么……可爱。”
“都何老板收来没卖掉的东西。”樊均从?旁边拖过来一张小矮桌,把提篮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茶具,茶叶,点心,摆了一桌子?。
烧水的时候,他跟邹飏并排坐下,开始撬茶饼。
邹飏安静偏过头看着他。
樊均的左手之前有些变形,现在基本看不出来了,但明显活动受限,抓拿也不太?灵活,按着茶饼的时候两次都滑开了。
“细点儿?的活做着费劲。”樊均说。
“嗯。”邹飏应了一声。
“还好不是等着我做饭。”樊均笑笑。
邹飏本来想说要不我来,但犹豫着还是没有开口,这应该是樊均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他不知道要怎么才能?缓解自己看到樊均吃力地?做着这些日常生活中最常见的动作时的心疼。
手伸过去的时候,完全?是没有经过大脑的。
大脑反正一到关?键时刻就不散黄,不如不用,指望不上。
他的手这会儿?比脑子?坚定得多,越过面前的茶杯,越过盖碗,越过茶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