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大黑就跑了过来,跳到了石膏上,感觉这小玩意儿早就想踩上去?试试爪感了。
樊均把小桌子架好,拿了瓶咖啡,在他旁边也坐下了。
“还喝咖啡啊?一会?儿吃完饭不休息一下?”邹飏喝了口?苏打?水。
说实话,这个苏打?水做得?相当牛逼,喝着跟瓶装的那些没什么区别,还因为加了蜂蜜和?柠檬而更好喝一些。
“没事儿。”樊均说。
“你这几天都没好好睡觉吧?”邹飏问。
樊均犹豫了一下才应了一声:“嗯,不太睡得?着。”
“你这两天……”邹飏看了一眼还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一直就……那样吗?”
“哪样?”樊均转头看着他,“严阵以待吗?”
“嗯。”邹飏点头,甩棍就在沙发上放着,看着就让人心?惊。
“也没有?,”樊均一下下捏着瓶子,“就是……听到声音就去?看看。”
“你这儿是顶楼,你要说门口?有?人去?门边看看也就算了,”邹飏说,“你跑窗口?……那个耳朵还能听到楼下的声音了?别自己吓自己。”
“你……”樊均笑了,手指撑着额角看着他,“这嘴是真烦人啊。”
邹飏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反应太快。”
“五楼有?个平台,”樊均说,“我从那儿爬上来用不了一分钟。”
“是么?”邹飏愣了愣,接着就撑着沙发想站起来,“我看看。”
樊均起身把他拽了起来,再把他半拎半架地带到了窗边。
邹飏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了看,顿时?有?些无语,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樊均了。
窗台下面,五楼的位置还真是个平台,另一栋楼的楼顶。
上面各种花盆泡沫箱里种着不知名的花草和?菜,横七竖八拉着的各款晾衣绳上还晾着不少衣服床单……
“其实我知道他真想找到我没那么容易,”樊均在他耳后低声说,“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你要这么想,”邹飏看着外面的平台,“说不定他早就不记得?那句话了,就算记得?……也未必十几年之后还要实施。”
“他是个很享受别人恐惧的人,”樊均声音还是很低,带着细微的颤抖,“他说我和?我妈……”
说到一半他停下了,没了声音。
邹飏偏过头,樊均站在他身后,他看不到樊均的脸,只能在余光里感觉到。
他不知道樊均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追问一句让他说下去?。
只能沉默地等?着。
“他说我俩之中总得?死一个,”樊均再开口?的时?候声音突然哑了,“我妈……死的时?候……他在打?我,他走了之后,我去?屋里找我妈妈,她就……挂在那里了……”
邹飏听得?身上的一阵发寒,转过身看着樊均。
但?樊均没有?什么表情,看上去?很平静:“他可能不知道我妈已经死了,如果他觉得?自己逃不掉了,就会?来找我们,找不到我妈……”
“樊均,”邹飏迅速打?断了他的话,“就算是这样……”
樊均沉默地看着他。
“你不是当年你了,你不是孤身一人,你现在有?吕叔一家,有?大头鱼老四,有?朋友,有?同事,”邹飏顿了顿,“还有?我呢。”
樊均没有?说话,窗帘一角透进来的光隐隐照亮了他的侧脸,能看到他唇上的伤疤,但?看不清他的表情。
沉默了很久之后,樊均声音很低地“嗯”了一声。
邹飏听得?出来,这些话对于有?着那样经历的樊均来说,作?用不大,但?他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做了。
这一瞬间的心?情复杂到他想“念诗”都没找到对应的句子。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抬起了手,指尖在樊均脸侧停顿了两秒,然后轻轻下落,碰了碰樊均唇上的疤。
这是一道稍稍有?些凹陷的,边缘不整齐的疤,轻轻滑过时?有?清晰的感觉,从指尖顺着掌心?到手腕,再一点点顺着手臂向上,直到跟呼吸和?心?跳接上……
邹飏的指尖缓缓轻移,划过嘴角,接着是温热的皮肤,再向颈侧,指关节碰到樊均有?些冰凉的耳垂时?,他开始能感觉到呼吸。
他的,樊均的,交错着从脸上扫过。
他看向樊均的唇。
下一秒……
“邹飏。”樊均微微往后仰了仰头。
邹飏没有?回答。
但?瞬间就从恍惚里被拉了回来。
心?跳,呼吸,抬起的手,一阵错了节拍的混乱。
“我去?看看……”樊均退后了一步,转身往厨房走了过去?,“菜炖好了没有?。”
“嗯。”邹飏应了一声,站在原地没动?。
过了一会?儿他才发现自己打?着石膏的左腿已经站在了地上,并且似乎正在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