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叔要跟他走吗?”邹飏问。
“吕叔不想走,”樊均说,“也不太好走,他那?套房子不一定拆,就算拆了,可能?也补不了多少……”
“你?呢?”邹飏没等他说完又问了一句。
樊均没说话。
他没有回应,邹飏也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武馆在,樊均就可以一直留在南舟坪,武馆没了,吕叔可以留在南舟坪,老妈要真跟吕叔结婚了,说不定也会……
但?樊均大概率是不太可能?了,也不是小孩儿,还要一直陪在吕叔身边。
人?家亲儿子都走了。
一道?闪电在上空亮起,接着雷声?从远处传来。
“走吧,”樊均说,“换个地方。”
“嗯。”邹飏应了一声?,但?并没有动。
雨点偶尔会从树叶间落在脸上身上,但?不算密集,他不想动。
这阵儿复习虽然谈不上多认真,但?还是累的,加上心?情低谷期,整个人?都有些提不起劲。
以前这种状态,他会一个人?找个没人?的地儿愣着,什么也不想,单纯就是发呆。
但?现在他特?别不愿意一个人?待着,总觉得只要他一个人?待着,就会真的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害怕看不到人?,也害怕别人?看不到他了。
如果要选择一个人?一块儿待着,又不会影响他“愣着”的状态……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樊均。
很神奇。
居然不是刘文瑞。
刘文瑞太吵了。
刘文瑞见过他太多的另一面?,早已经习惯,他任何状态都不影响刘文瑞的嘴。
相比之下,樊均很安静,而且能?感?觉得到,樊均就算看穿了什么,也不会轻易开口。
可以很安心地就那么一块儿愣着。
又一道闪电划过天空。
四周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雷声?比之前更近了,像是从耳后?滚过。
“要遭雷劈了。”樊均说。
邹飏看了他一眼,没忍住笑了起来。
“真的,孙旭磊他奶奶昨天骂我来着,”樊均说,“说我要遭雷劈。”
邹飏笑容都没来得及收:“什么玩意儿?她脑子已经被劈过了吧!”
“她儿子蹲了七天拘留所呢。”樊均说。
“所以呢?”邹飏简直无?语,半天都没说出?来话,最后?回头往树上看了看:“这树有年头了吧?”
“嗯,百年老树。”樊均也回过头。
“一百年,没被劈过,”邹飏说,“安全得很,让老太太死了这条心?吧。”
樊均笑着看了看他。
紧跟着四周突然一阵噼里啪啦轰隆隆,起码蒸饺那?么大一个的雨点从树缝中砸了下来。
跟拳头似的,连着十几拳都砸在了邹飏眼镜上。
“靠。”他摘掉了眼镜,有点儿反应不过来,“是雨吗?”
“不是,”樊均把旁边的纸袋塞到了自己T恤里抱着,“泼水节呢。”
邹飏往脸上抹了一把,把眼镜塞进了包里。
这会儿就能?体现出?帽子的好处了,樊均戴着帽子,这种糊脸的雨都还能?正常睁着眼睛。
“走吧。”樊均拽着他胳膊往旁边的楼道?快步走过去。
从树下走到雨里的瞬间,两个人?就被浇透了。
头发也都糊在了眼睛上。
“……我好像该理发了。”邹飏说。
樊均笑了笑,把衣服里塞着的纸袋拿了出?来,又拿出?手机,然后?冲旁边打了个喷嚏。
“你?……”邹飏一听这动静突然有点儿紧张,“发烧好透了没的?”
“早好透了,”樊均在手机上飞快地按着,“没事儿。”
“你?发烧是什么原因啊?”邹飏看着他,这一趟拘留所加发烧,樊均比那?天从拘留所出?来的时候又瘦了一圈儿,吕泽看到应该很欣慰,减脂相当成功了。
“没休息好吧,”樊均把手机放回兜里,“我小时候就总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