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身份便是生来就带上的污点,哪怕她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哪怕她德容兼备,都掩盖不掉的污点。

纵是如今有爹爹宠爱,还无人敢瞧不起她,可终有一天她是要嫁人的……

沈玉瑶脸上浮现起复杂的神色。

沈济给小安氏一个赞赏的眼神,板着脸,对沈玉瑶道:“反正为父能替你做的,全都替你做了。既让你替她嫁去慕家,我定有万全之策,当然,你若实在不愿意,那我也不勉强,大不了明年春闱,再给你榜下捉个良婿。”

“是选慕怀安,还是为了心里那点子愧疚,选个陌生人过一辈子,你自己做决定。为父最后再问你一句,你,嫁不嫁?”

沈玉瑶已无法想象,若再遇上个李安临那样的,她该怎么活下去。

她只恨自己没有一个好出身,也没有像沈灵犀那样的好运气。

命运对她如此不公,那她也只有拼力去搏个好前程,她也是被逼无奈。

过了良久,沈玉瑶终于下定决心,眼中含着泪,委屈地道:“女儿……嫁。”

“这才是我的乖女儿。”沈济脸上再次浮现出慈爱之色,“既然做了决定,日后就不准再反悔了。成大事者,须得狠得下心,爹爹以后还要倚仗你这个未来的国公夫人呢。”

说罢,他转头朝安妈妈吩咐道:“我给你几个武功高的暗卫,你准备一下,明日晚上,悄悄把沈灵犀给我送去别庄,严加看管起来,大婚之前,绝不能让她跑出来,知道了吗?”

“奴婢知道了。”安妈妈赶忙应下,转身出门,安排去了……

第68章 不准去送礼

北衙。

纯钧已经好几日没有睡过整觉了。

不是在审讯犯人,就是在整理卷宗。

眼窝黑青,精神萎靡。

他发现打从那日从鹤鸣楼回来,自家主子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直接的后果便是,这几日但凡北衙经手的案子,皆依照周律顶格处置。

短短几日,朝堂上革职查办的官员都有上百人,闹得是人人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长生观一干人等,皆处绞刑。

唯有沈良,不曾参与其中,侥幸逃脱一死。

但作为隐瞒不报的同党,被罚流放三千里,终身不得回京。

不过以沈良如今的身子,可能连一百里都走不到,就一命呜呼了。

纯钧觉得这样的日子,再继续过下去,他也会命不久矣,时日无多。

他手里捏着一本册子,小心翼翼请示,“殿下,明日就是慕少卿和沈姑娘大喜的日子,咱们是不是该准备些贺仪?”

纯钧也是皇后娘娘下懿旨那日,才知道慕少卿与沈姑娘的关系。

再想到先前主子的种种反应,隐约琢磨出点意思来。

他能怎么办?他得自救。

楚琰笔锋微顿,冷峻的眉眼一如既往疏离淡漠,看不出半点异样。

“你去库房挑两件送过去便是,这种事情无需向孤请示。”

纯钧应下,忖度着又问,“沈姑娘那边……”

“怎么?”楚琰抬眸看他一眼,目光带着冷刀,“孤与她不过萍水相逢,连朋友都不是,何须上赶着送礼。”

淡漠的语气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属下说的不是送礼的事……”纯钧都替自家主子尴尬,“是这份名录。”

他将手里的册子,递到楚琰面前,为难地问:“先前沈姑娘不是请托咱们,帮助解决长生观受害者的抚恤之事吗?这马上就要发告示了,属下把绣衣使这边,各地对接的人整理成了名册,原是要交给沈姑娘的,那此事还做不做,这名册……还交不交?”

楚琰笔锋未停,冷淡撇清关系,“她请托的人,是你,不是孤。再者,你答应别人的事,还有中途反悔的?”

“那确实没有过。”纯钧笑了笑,“属下这就送去给沈姑娘,‘萍水相逢’一场,权当属下给沈姑娘的贺礼了。”

说罢,作势要将册子拿回去---

“等等。”楚琰蹙眉,“你是孤的人,她成亲,你去送贺礼,若被旁人知晓,岂非让人觉得孤对她有意思?不准去。”

“这……”纯钧一脸诧异,“殿下从不曾以真正身份,与沈姑娘见过面,应该……也没人能想到这上头去吧。”

楚琰停笔,将无意间写错的字,扔到一旁,才抬起眼帘,“此事孤还要再想想,你且先将册子放在此处。若你闲着无事,去户部一趟,这抚恤的银子,该从长生观查抄的脏银里出,银子拿不到手,你就别回来了。”

纯钧:……

夭寿呦!

这是给自己找了个什么差事,要跟户部那群铁公鸡打交道,还不如呆在北衙呢!

*

大婚前一日,入夜。

安妈妈到底是在沈灵犀那里吃过亏的,就算宣平侯给她派了武功高强的暗卫,她还是决定智取,而非强攻。

她在饭食里下了迷药,还让暗卫隔着窗户,往屋里吹了迷烟。

别说是个小姑娘,就算里头有十头牛,也保管让它们睡上三天三夜醒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