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换了一身麻衣孝服的镇国公,正掀开锦帘走进了内室。

与他一同进来的,还有世子徐桓,和嫡女徐梓瑶。

不止是他们,在沈灵犀的视线里,刘美人几个,也簇拥着老祖宗,跟在兄妹二人的身后,飘了进来。

她们找了个离楚琰最远的地方站定。

倒是来得很是时候。

镇国公、徐桓和徐梓瑶三人,踏进内室,刚好听见李二太太的话,齐齐变了脸色。

“二婶婶休要血口喷人。”徐梓瑶最先反应过来,生气地道:“老祖宗房里那么多丫鬟婆子守着,我娘怎么可能不惊动她们,把祖母闷死?大理寺少卿都还没说母亲是凶手,二婶婶安的是什么心……”

“梓瑶!”镇国公沉声打断女儿的话,“不得对长辈无礼,这里没你说话的份,退下!”

徐梓瑶全然没想到,亲生父亲在这种时候,非但不护着阿娘的名声,还要偏帮着外人,赶她出去。

“爹爹!”徐梓瑶红着眼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难道您也觉得二婶婶说的对,您也认为是阿娘杀了祖母吗?”

镇国公眉峰紧蹙。

他没回答徐梓瑶的话,而是朝楚琰揖礼,“小女言行无状,还请殿下恕罪。”

楚琰神色淡淡看着他,“徐姑娘问的话,也是孤想问的。镇国公当真觉得,是令夫人杀了老封君吗?”

镇国公眸色微深,垂首回道:“臣谁也不信,臣只相信殿下定有公断,臣听殿下的。”

倒是把皮球踢回去了。

楚琰似早有所料,抬眸看向李淮,“你说老祖宗是被人闷死的,可有证据?”

第287章 叔嫂

被楚琰这般询问,李淮自然据实相告,“死者眼球突出,眼中充血,牙根棕红,面部有青紫血茵,尸斑早出,口、鼻血迹清,心和肺有血点。”

“虽然死者口中有毒物痕迹,口唇乌青,可皮肉与骨呈黄白色,就意味着,死者生前虽被灌入毒药,可尚还来不及发作,凶手便又换了个法子,将死者活活闷死。”

听到此,除了沈灵犀和李淮两个验尸人以外,所有人面上皆是震惊之色。

“究竟是谁如此狠心。”徐桓从进门以来,尚还算镇定,如今听见祖母生前,竟受到这般虐待,面上尽显怒色。

镇国公朝李二太太面上看了一眼。

二太太捏着手里的帕子,轻拭眼角,“老祖宗积德行善一辈子,且不说隔三差五给那些穷苦人家施粥布善,只说对这府里的仆婢们,也属她老人家最亲厚,从来没对谁沉过脸……”

她说着,还有意顿了顿,意有所指地道:“也不知与谁有这样的仇怨,竟是恨不得老人家立时死了才罢休……”

说到最后,二太太抚着心口,叹了口气,满目都是痛心的泪光。

她只说老祖宗生前,对谁都好。

可人尽皆知,阖府老祖宗便只对一人“不好”。

再也无需多言,谁会恨她老人家,用如此毒辣的手段对付她老人家。

老祖宗的亡魂,听见这话,魂体直接飘到二太太面前,一双流着血泪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她。

这场面,要多惊悚便有多惊悚。

只可惜,二太太看不见。

沈灵犀似笑非笑看向二太太,轻飘飘地道,“二太太好像很了解凶手的意图,不然也不会知道对方将老祖宗闷死,是因为担心那毒药,毒死人的效力不够快呢。”

这话若是旁人说来,定会让人觉得,她是有意替曹夫人开脱,祸水东引要把凶手的帽子,往二太太头上扣。

可沈灵犀是太子妃。

太子妃的一言一行,皆代表着楚氏皇族,与楚琰的态度。

她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样的话。

徐桓和徐梓瑶当初在永泰行宫,是见识过沈灵犀厉害的。

两人闻言,立时变了脸色,目光齐齐看向李二太太,那神色已然是将她当成了真凶。

李二太太正用帕子拭泪的手,猛地一顿。

她不可置信地抬眼,“太子妃,您这话可不能乱……”

“说”字尚还没出口,就被镇国公威严的声音打断。

镇国公目光如炬,看向李淮,沉声道:“敢问李少卿,既然家母是被人闷死的,为何面上并无被压迫的痕迹?昨夜我查看过她老人家的手,也无挣扎痕迹。守夜的仆婢们亦说,昨夜卧房里并无动静。”

“李少卿方才既未验出家母所中何毒,却又言之凿凿说家母是被闷死的,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殿下面前胡言乱语!”

说到此,不待李淮开口,他一甩衣袖冷哼,“今日看在你姑母的面上,我不与你计较。”

又朝楚琰揖礼,“还请殿下再派个仵作来验尸,这李少卿的验尸结果,恕下官不能认同。”

他虽未朝沈灵犀发难,却句句针对李淮的验尸结果。

沈灵犀与李淮站在一处,如今天下人皆知,她这位太子妃是什么出身。

他说李淮“胡言乱语”,便也等同于把沈灵犀也给捎带上了。

倘若楚琰应了他的请求,岂非是在帮着外人下自家人的面子。

“镇国公沉不住气啊。”楚琰抬起眼帘,语气淡淡地道:“太子妃不过是说了李氏两句,你就急着替她遮掩,倒也不必做的如此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