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是夫妻,夫妻本该共进退。以后在这大周朝,不论是谁,都得接受我身边有个你。”楚琰看着她,意有所指地道,“他们慢慢就会习惯。”

沈灵犀微微一怔。

她动了动唇,很想说“假夫妻之间倒不必做到如此地步”。

可当她看见楚琰用认真又不容妥协的眼眸,注视着她时,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沈灵犀侧过脸看向人群,有意避开他的视线,笑着道:“殿下只要不嫌麻烦就好,我们这种做白事的,被人指指点点习惯了,我从不在意旁人如何看我。”

她是实话实说,可楚琰却听出了另外的意思。

“是我考虑不周,才让你当众遭受这种非议,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楚琰嗓音低沉地道。

沈灵犀一听这话,便知他会错了意。

她转头正欲解释一二。

却见楚琰目光淡淡朝知府看了一眼。

知府神情一肃,惊堂木“啪”地狠狠往下一拍,沉声道:“肃静!”

“威……武!”衙差们威严唱和,“升……堂!”

场面立时安静下来。

堂审开始了。

“将涉嫌杀害云疆王的罪首带上来!”

话音落下,便有衙差领着云疆王妃萧氏和云疆世子云超,走了出来。

在场众人只看见衙差带了两个人上堂。

可在沈灵犀眼中,萧氏身后不仅跟着满身“触须”的云弘山亡魂,还跟着奎十九、谢章婷、谢章华和一众前朝后妃。

更甚至,连谢老夫人的亡魂,不在她自己府上灵堂里呆着,都跑到这里来看热闹。

真是乌泱泱的一大群鬼魂。

他们因要避开楚琰一丈范围,只得把空出来做公堂的那点场地,挤得满满当当。

沈灵犀还要凝目在这些鬼魂里,找活人才行。

好在萧王妃应是有恃无恐,今日打扮得依然雍容华贵。

发间簪的那支赤金步摇,在阳光下明晃晃地闪着光。

萧王妃是诰命,云超也是官身,上了公堂自然可以不跪。

萧王妃闺名元凤,是云疆大将军萧锐的嫡亲妹妹。

萧锐掌管着云疆十万兵马,乃云国归顺大周以后,所剩下的精锐。

有这样的兄长,萧元凤莫说在云疆,哪怕在大周,也极得脸面。

她打扮得雍容华贵,一上堂中,先朝楚琰见礼:“太子殿下金安,昨日兄长写信来,让妾身替他向殿下请安,兄长说期待殿下再去云疆,与他把酒言欢。”

她句句不离“兄长”二字,好似在提醒着楚琰,她身后的倚仗。

沈灵犀听出萧元凤语气中的熟稔,眉心微动。

这令她想起先前在审奎十九时,曾听慕怀安说过,应是楚琰下令,让云弘山指使萧锐毁的圣山。

药宫百余人皆死于此。

若他当真与萧锐熟稔……

沈灵犀不愿往下细想。

待此案了结,她得向云弘山问清此事才行。

“萧王妃若当真在意令兄,就该如实招供云疆王的死因,也免得令兄受到蒙蔽,冲动之下酿成大错。”楚琰冷淡地道:“孤已命镇国公世子枕戈待旦,王妃该知道,令兄手下的云疆兵卒已经所剩无多了。”

萧王妃闻言,脸色一僵。

王知府见楚琰是这副态度,心中已有了底。

“啪!”的一下,他再拍惊堂木,对着萧王妃道:“萧元凤,有人指控你于十月初一早上,谋杀亲夫,还将其尸身制成傀儡,伪装他还活着,借以上京来替世子请封,可是事实?”

萧元凤瞳孔骤然紧缩。

十月初一。

知道这个日子的人,在来京之前,就已经全死光了。

官府怎会知晓,云弘山真正的死亡时间?

“还请知府明察,那夜在王府门前,王爷遭人用邪术杀害之时,奸人就企图嫁祸给我和世子。”

萧元凤说着,从袖中抽出帕子,轻拭眼角,做出哀恸模样:“如今既有人拿此事报官,如此言之凿凿,想必定与残害王爷之人是同伙。我们母子也是苦主,知府不妨将那报官之人带上堂来,我愿与他当面对峙,还我母子清白。”

云弘山的死,是在云疆发生的事。

萧元凤本就对此有恃无恐,又何惧与人对峙。

在她看来,这所谓的“报官”,定是莫须有之人。

她好歹也是堂堂一品诰命的王妃,倘若有宵小敢当面攀诬,她反手便能告他个“以下犯上”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