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在他面前,不允许他说楚琰。

那么日后,当着楚琰的面,她定也会护着他……

想到这些,慕怀安淡淡一笑,朝她揖礼,应下,“你说的是,方才是我失礼了。”

沈灵犀见状,侧身避开他的礼,眉眼间的怒色减淡不少。

慕怀安神色正经了些。

知道沈灵犀最惦念云疆的事,他沉吟几息,直接道:“我跟父亲询问过,与云疆有关的事,父亲告诉我,当年他率前锋攻打云国五座城池之时,曾碰上过一件古怪事。”

“古怪事?”沈灵犀抬眸看着他,眼底尽是疑惑,“是何事?”

慕怀安正色道:“父亲说,攻打岐城前一夜,有个云疆人,半夜忽然来到他帐中,说要与他做笔交易,只要他答应拿下云国以后,推举云弘山做云疆王,便就里应外合,助他拿下云国五城。”

“这种事情,一个处理不好,便会背上通敌之罪,父亲自然不敢擅作主张,连夜飞鸽传书给先帝。”

“能够不废太多兵卒,便可将云国拿下,先帝自然不会拒绝,当即同意了此事。所以,慕家才能一口气连攻下五座城池,拿下赫赫战功。”

说到此,慕怀安自嘲一笑,“这是慕家迄今为止最大的功绩,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份战功,竟是这么来的。虽是云疆人找上门来里应外合,赢得到底不如真刀真枪拼杀来得光彩。”

沈灵犀杏眸微深。

岐城是云国边关第一城,当初失守以后,紧接着半个月里,又被大周连攻下四城,军心大乱,才会让战事一路败北。

沈灵犀想起她身死那日,渣爹被人射成刺猬以后,城门从里面打开,城中官员悉数投诚……

原来,这场战事从一开始,就已被云弘山倒戈了。

想到此,沈灵犀心中五味杂陈。

当初若非云国国破,她也不会惨遭横死。

可换个角度想想,云国在她那个渣爹统治下,已经是饿殍遍野,民不聊生。

大周士卒军纪严明、勇猛无敌,就算没有云弘山通敌之事,大周和云国之间也难逃生死搏杀。

战争残酷,若主动退让,起码能让城中百姓可以免遭战火荼毒,与百姓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真刀真枪拼杀,杀孽毕竟太重。云国被灭,要怪只怪戾帝不做人,怨不得旁人算计。”沈灵犀面无表情地道。

她顿了顿,眉心微动:“那云疆人,是如何进得慕家军帅帐的?”

“这正是古怪的地方。”慕怀安沉声道:“父亲说,那人是只身前来,未曾惊动一兵一卒,可帅帐之外,向来有重兵把守……”

“是那个会祝由术的神迷人!”沈灵犀斩钉截铁地道。

“祝由术?”

慕怀安身为大理寺少卿,自然知道祝由术是个什么东西,他疑惑地问:“祝由术须得与人面对面,才能被施术之人催眠,他如何能做到在重兵把守之下,进得帅帐?”

先太子妃亡魂出现时,慕怀安已经离开皇陵,自是不知道祝由术之事。

“他擅易容。”沈灵犀看着他道。

慕怀安眸色一震,瞬间想到什么,脸色微变,“擅易容,会祝由术,进重兵守卫之地,如入无人之境,莫非……他是当初闯进永泰行宫锁魂井地宫之人?”

“没错。”沈灵犀意有所指地道:“不仅如此,那人还是杀害先太子妃的凶手。若我所料不错,而今云崇正在想方设法,把云弘山同杀害太子妃凶手关联的证据,交到皇太孙殿下手里。那凶手既杀了先太子妃,还与你们慕家在战事上有勾结,你说,接下来云崇会怎么做?”

说到此,她沉了沉声,“又或者……你们慕家与当年先太子妃的死,也有关系?”

第218章 那是我们的仪式

“绝无可能。”

慕怀安想也不想就否认,“父亲行事向来谨小慎微,朝中上下有目共睹。慕家与谢家还是姻亲,又怎会做出杀害先太子妃这种恶行。”

“少卿是明白人。”沈灵犀好心提点:“这种案子,向来都是口说无凭,证据说话。云崇能在云国破灭以后,逃过追杀,活到现在,他还是有点脑子的,不会打无把握之仗,少卿还是善自珍重。”

“知道了。”

慕怀安心事重重地沉眸,桃花目瞧着沈灵犀,语气复杂地道:“看来我今夜真没白来,本想着若你反悔,不想嫁他,我就豁出去带你走。”

“就像当初,在你我成亲那日,他跑去别庄找你一样……没想到,非但没能带你走,还得知这等事,你说,我这算不算是好心有好报?”

没想到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沈灵犀呵呵干笑两声:“你可真能扯,当初殿下去别庄,只是要送册子给我,那时我与他不过短短相识几日而已,怎会……”

她话尚未说完,便见慕怀安已经停下脚步,唏嘘地道,“你不会不知,绣衣使那天晚上,找了你整整一夜吧?若你不信,大可去问问纯钧,是他带人找的。”

沈灵犀一噎,心底忽然再次划过几丝异样。

当初沈济暗中掉包她与慕怀安的婚事,趁夜送她去别庄。

她一直以为,楚琰当时出现,是从慕怀安那里得的消息,现如今既非如此,那么……楚琰当初是为何知道她失踪的?又为何会找了她一夜?

慕怀安见她这副表情,便知道她对这些事一无所知,叹息地摇头:“有时候脑袋缺根筋,也未必是件坏事,我可真羡慕你啊!”

沈灵犀蹙眉,“你才……”

“喏,你瞧,我才来这点儿功夫,那位就跟来了。”慕怀安忽然往一旁的树后退了两步,伸手朝山下指了指,意味深长地道,“盯得这么紧,看来哪日若你要走,还得从长计议才行。”

沈灵犀转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便见山脚下,楚琰身穿雪色锦袍,腰系玉带,外罩一件玄色鸦羽大氅,正缓步朝山上走来。

他手执一盏六角风灯,烛火在他俊美矜冷的面容上,漫开些许暖意,更衬得他眉似墨染,目若朗星。

打从栖霞县回来,半个多月的时间,沈灵犀都未曾与楚琰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