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妈妈低声应下,安排去了。
与此同时,皇后跟前的掌事刘姑姑,也领了承恩公夫人周氏来,将楚琰扔人和让人告诫承恩公的事,告诉给了皇后。
皇后手上抄着佛经,眼睛都没抬,“既然如此,大哥和大嫂如何说?雪娥若是得了六郎青睐,日后在宫里,六郎自会护着她。可若是六郎没那个意思,雪娥非要强求,六郎的性格,向来不被旁人左右,到头来结亲成了结仇,承恩公府也讨不到好处。”
因着参加陵祭,周夫人穿着打扮,难得素净不少,可脸上的笑容却是没减半分。
“公爷说,殿下向来喜怒不形于色,长这么大,也不曾对女子动过手。谁都没扔,偏让人扔了雪娥,还巴巴使人来跑他跟前说,这就意味着雪娥在殿下心里,定是不同的……”
“所以,公爷和臣妾都觉得,既然太后和娘娘您,都看好殿下和雪娥,雪娥又心仪殿下,不管怎样都要再试一试。”
说到此,周夫人顿了顿:“雪娥这丫头,就是脾气大了些,赶明儿臣妾派个稳重些的妈妈去跟前,绝不让雪娥再生出事端,您就放心吧。”
皇后听她如此说,唇角勾了勾,也不再多说什么。
待到周夫人离开,她接到太后让小豆子捎来的话,这才吩咐刘姑姑:“你亲自去毓秀宫安排,那沈灵犀是太后喜欢的人,万不可怠慢。”
*
皇后既是费心让贵女们住进了行宫里,自然要当着皇帝的面,走个过场。
是以,待皇帝下朝以后,皇后便亲自在宫中设宴,邀请此番随驾的官员和家眷们,在宫里用膳。
因着这回随驾的世家弟子甚少,又为了便于让楚琰和那些贵女们相看,皇后特地将坐席按照男左女右分列两侧,未设屏风相隔。
于是,众人皆看见,楚琰正对面的女席上,坐着冰清县主慕雪娥。
而慕雪娥的左侧下首,则坐着镇国公之女徐梓瑶,和义阳侯之女李月娇。
徐梓瑶一心专注在自己面前的宫宴上,吃得津津有味。
李月娇则始终低垂着头,不时拿帕子遮挡着脸,像是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可举手投足之间,却又显得十分刻意。
慕雪娥瞧着她这样的做派,眼底尽是鄙夷。
至于其他的贵女们,都谨小慎微地与她们隔开远远的距离,不敢上前。
众人对于这样的座次排位,心中都有了底。
尤其是冰清县主的位置,令在场众人纷纷感叹,这冰清县主十有八九,就是内定的皇太孙妃的人选了。
待到皇太孙当真娶了冰清县主,承恩公府还能再风光几十年。
场面上众人对那些贵女们实在太过关注,以至于都忽略了,楚琰的身侧,还坐着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坤道。
沈灵犀觉得,这种场合她实在不适合来,更何况还是坐在皇太孙的身侧。
单只是慕雪娥频频朝她投来的目光,若目光能杀人,怕是这会儿她满身都是窟窿了。
只是,当事人楚琰却丝毫没有察觉出异样。
从头到尾,他的眼神从未曾往对面看上一眼,只是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替沈灵犀夹菜上。
打从那次在鹤鸣楼,沈灵犀没有拒绝他夹菜以后,后来但凡两人一起用膳,楚琰都会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时不时夹菜给她。
以至于令沈灵犀觉得,这位皇太孙殿下,大概是有替人夹菜的“特殊嗜好”,便就随他去了。
然而,她本人是这么觉得,那些绕在他们二人周围的女鬼们却不这么认为。
“哎呀呀,小郎君好体贴,会给小姑娘夹菜诶,他都没往对面看一眼,也不知这回有多少个姑娘该伤心了。”
“小郎君若是寻常人家出身的,该有多好,便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到老。”
“是啊,可惜生在帝王家,就算他只爱小姑娘一人,他将来是帝王,多少大臣削尖脑袋要把女儿往后宫里送,天可怜见呐,我们不都是活生生的例子嘛。”
“嗐,你们别把小姑娘给吓坏了,反正今朝有酒今朝醉,小郎君相貌好,身材好,及时行乐呀……只要不进宫就好啦。”
沈灵犀听着她们的话,眉心直跳。
若非她们提醒,她差点就忘了,还有“后宫”这档子事儿。
想当初她那个渣爹,后宫佳丽三千……有余,母后为了避开后宫那些尔虞我诈的糟心事,一手建立起药宫,成日与药为伍。
作为母后唯一的子嗣,她从出生起,便也在药宫长大。
终其一生,至死都将时光蹉跎在深宫之中。
那并不是美好的回忆。
沈灵犀此刻想想,倘若真答应与楚琰“作戏”,与他假意成亲,帮他避开皇帝赐婚。
那她岂非要把自己,再送进深宫里去?
一想到这些,沈灵犀瞬间觉得眼前的饭都不香了。
她不动声色放下筷子,稍稍拉远与楚琰的距离。
此事还得再想想。
楚琰的注意力,一直落在沈灵犀的身上,见状,朝她侧了侧身,低声询问:“你不舒服?”
“没有,只是有些困了。”沈灵犀含糊地道。
楚琰放下手里的筷子,“我带你回去。”
他说着,便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