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众人脸上的神色,皆变得有些微妙。
从莲俏的证词来推断,老祖宗出事时,二奶奶正在回惜月阁的路上。
惜月阁的仆婢只能证明她没回去,却无法证明,她是在回去的路上,还是在假山上。
而能证明她在假山上的,便只有小安一人。
可这关键的证人,却很巧地“下落不明”。
这就不得不令人怀疑了。
沈灵犀好心提醒:“若小安不能为二奶奶作证,证明当时你就在假山上,那么先前二奶奶说亲眼看见九老爷推老祖宗下山的证词,便就无效了。”
谢婉燕气得眼圈发红,“凭什么她的证词能推翻我的?她只是个谎话连篇的贱婢,她那个祖母,也是个卖主求荣的蠢货,不是个好东西,你们为何信她,不信我说的?”
她一双美目恶狠狠瞧着莲俏,那目光活脱脱像要把她生撕了去。
原本,将苏显锤得死死的。
偏生这贱蹄子跳出来,横插一杠,坏她好事,当真可恶。
莲俏听着她的怒骂,身子如寒风里的秋叶似的,瑟瑟颤抖。
不知究竟是被吓的,还是气的。
沈灵犀原以为她会这么忍下去,正打算开口,却听见莲俏忽然呜咽哭出声。
她泣声道:“二奶奶说的对,祖母与奴婢,确实是人贱言轻,便是出来作证,也不能取信于人。可二奶奶您,以权谋私,去年您偷拿中馈的钱财,在外头放虎皮钱,还亏空到让老祖宗拿私房给您平账,这等行径,您的证词就能取信于人吗?”
此话一出,武安伯夫妇、苏成业和郑氏,皆惊诧地看向谢婉燕。
就连她的夫君苏成明,脸上亦是不可置信。
谢婉燕没想到,莲俏竟敢将这等事,给她当众抖落出来,脸色一变。
她自是不会认,怒极反笑,“你这贱婢,竟敢如此编排与我,先前是我小瞧了你。”
“二奶奶金枝玉叶,奴婢怎敢编排。”莲俏鼓足勇气,颤声道:“奴婢所言全是事实,祖母那方私印,是替谁刻的,相信二奶奶心里一清二楚,二奶奶,事已至此,您还是承认了吧……”
“承认?”
到这地步,谢婉燕才算明白,莲俏这贱婢打的是什么主意。
合着是想让她替真凶顶罪啊!
她怒火中烧,冷不丁瞧见莲俏身边跪着的赵春兰,心底总算有了几丝清明。
谢婉燕走到莲俏和赵春兰跟前,“你让我承认什么?承认是我让谢妈妈刻了私印,偷了九叔的钱?还是承认我是杀老祖宗的凶手?”
第147章 都是亲生,厚此薄彼
莲俏没想到谢婉燕竟问的这般直白。
她到底顾忌着谢氏嫡女的身份,想到先前舅母的话,她不可能将“证据”拿出来,更不敢空口白牙胡乱攀诬,生恐惹来谢家,到时不好收场。
莲俏没敢再说话,只是掩面啜泣。
谢婉燕又怎会就此放过她,“怎么?不敢说了?”
谢婉燕俯身看向赵春兰,“她不敢说,你是她舅母,你来说,她方才是不是这个意思?”
赵春兰哪敢当着众人的面,蹚这浑水,也噤若寒蝉伏下身去。
谢婉燕冷冷一笑。
“既然这两条狗奴不敢说……”
她抬起美目看向一脸端肃的大爷苏成业,和歪在椅子上病恹恹的大奶奶郑玉容。
“大哥和大嫂,你们也别在狗奴身后藏着掖着了,费心编排这出戏,是想让我承认什么?”
苏成业全然没想到,弟媳的矛头会指向自己。
他眉头深蹙,“弟媳这话是何意?”
谢婉燕红唇微勾,冷笑,“我说你怎么巴巴的要去查私印,原来是想把这真凶的名头按我身上。”
“先前婆母还提点我,说大哥你心思憨直,容易受人蒙骗,劝我莫要与你一般见识,冲着婆母的面子,我便忍了。没想到你们夫妻二人,倒是上赶着来找我麻烦。”
“这两日你们上蹿下跳这么厉害,难道老祖宗是你们下手害的不成?”
此话一出,众人再次露出惊诧之色。
大奶奶郑玉容,似早已料到会是如此,用手撑着额头,神色间带着愁闷,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武安伯苏尉看着二房竟和大房闹起来,脸色瞬间黑沉到底。
就连苏显,都睁开双眼,错愕地看向二侄媳妇。
先前她不是在指认他么?
怎么几句话的功夫,就转了矛头?
那他这个嫌疑凶犯,还能当不能?就这么洗白了?
曾夫人作为当家主母,见势不对,出面维持局面,“老二媳妇,在殿下面前,休得无礼。”
她这个做婆母的,向来和善,没什么架子,虽然此刻面上难得带了几丝怒容,可到底还是少了几分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