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对不起，叔叔。”嘉言小声道歉。

嘉言一直谨记这句话，往后的十几年里，真的没再叫过一声爸爸。那时候的他也偷偷想过，明明每个小孩都有爸爸的，为什么只有自己没有爸爸。如果有了爸爸，是不是挨打的时候就会有人护着他，就不会这么疼了。

夏峰责备完之后，后悔刚才对孩子太严厉了，于是蹲下来，摸了摸嘉言脑袋，“你哥哥正踢球呢，我带你去找哥哥玩，好吗。”

后来上了学，嘉言也很孤僻，几乎没什么朋友，认识点字就每天看书，几年下来把放在教室后面当摆设的读物都快读完了。

每学期期末，嘉言总能拿一堆奖状和证书回来。

夏峰曾经看见后无意间称赞了一嘴，嘉言很开心。期末，没有人来给他开家长会，嘉言拿着许多奖状，敲响了夏峰的书房。

书房门前，嘉言背着手，满脸期待地仰头望着夏峰，似乎在等一句夸赞。

嘉言的五官和他妈妈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唯有那双眼睛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有时候看见嘉言，夏峰不自主回想起那个令他讨厌的女人，总是会产生厌恶的情绪。

那股情绪愈渐浓烈，加上夏峰刚给夏珩之开完家长会，看着他儿子一落千丈的成绩单，心情很差。夏峰理所当然把嘉言那些奖状，看做了不合时宜的炫耀，心情更差了几分。

嘉言没能等到心心念念的表扬，下一秒，那些奖状在夏峰手中被撕成几片，丢在了嘉言面前的地板上。

嘉言低头看了眼满地废纸，再次看向夏峰时，眼里的期待消失殆尽，只剩下惊惧和胆怯。

夏峰并不是故意要把气撒在嘉言身上的，也有些后悔刚才没收住的情绪。这么小的孩子，哪有什么坏心思。他抬起手，想把嘉言抱过来安慰一下，可手指还没触碰到皮肤，嘉言却以为他要打他，慌慌张张跑开了。

嘉言进去后不久，浑身是血的夏珩之被从那辆车里丢了出来。医生立刻上前检查抢救，一时间，除了还在深度昏迷的夏珩之，所有人悬着的心都落了地。

第59章 觊觎

夏珩之惊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家中卧室里，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妥当。他拔掉手背上的针头和输液线，连鞋都没来及穿便跑了出去。

客厅里挤了许多人，穿着制服的警察鱼贯而入，正拿着本子问夏峰问题。

夏珩之愣了愣，四处寻找着，不好的感觉直冲心头。

“嘉言呢？”

夏峰转过头，勉强露出笑容：“阿珩，你醒了，你先坐下……”

“我问你嘉言呢！”夏珩之没控制住吼出声，一时间屋子里的人全都安静下来看向他。

为首的警察走过来，拍了拍他肩膀：“你就是夏珩之吧，我姓李，是负责执行这次任务的队长。好好养伤，不要担心，我们刚用夏先生的手机跟绑匪确认了人质安全，我们会竭尽全力营救，把你弟弟的生命安全放在首位。”

夏珩之一颗心变得冰凉，从那名警察身上收回视线，不可置信地看向夏峰：“你报警了？！为什么要报警，你他妈是疯了吗？”

夏峰脸色沉下来：“我没有教过你这么跟父亲说话。”

“父亲？”夏珩之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猛地拽住夏峰衣领，“你还知道自己是父亲。嘉言也是你儿子，你就这么想看着他去死？”

“那难道要我看着你去死吗！”夏峰一把甩开他的手，怒斥道，“夏珩之，我也不想管你，但你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

李队把两人拉开：“请你们二位冷静一点。”

“不用怪他，是我报的警。”

夏峰背后的小个子女人突然开口，目光如炬地盯着夏珩之，“钱是筹不齐的，为了那个小野种，你爸竟然真的打算出去找人借，我除了报警还能怎么办。现在公司这种情况，难道要我们一家以后都勒紧裤腰拼命还债吗？”

玻璃碎裂的声音炸开，夏珩之抄起烟灰缸砸在她面前的地上，女人一哆嗦，重新躲回人群背后。

房间寂静了片刻，夏珩之把脸埋在掌心，眼泪无法控制地涌出。

“他不是野种，他是我弟弟……”

烂尾楼里，嘉言被蒙住眼带到一个陌生的房间，他顺从地背过手，配合绑匪把用绳子把自己捆在椅子上。

眼前的黑布被取掉，倏然亮起的光线有些刺目，嘉言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尾微微泛起水光。

绑匪见到他的模样，似乎有些诧异，盯着嘉言打量了半晌，视线徘徊在那领口露出的一小片皮肤，和若隐若现的锁骨上。

“倒是和你哥哥长得不像。”

似乎觉得没看够，绑匪抬手掐住嘉言下巴强迫他抬头，松开手时，脸颊白腻的皮肤上立刻留下几道指痕。

嘉言捆在背后的手腕动了动，回答道：“我和夏珩之不是同一个母亲，自然不会很像。”

“你们亲爹人虽然是个混蛋，基因倒挺优秀。不过，你比你哥哥长得媚，招人喜欢，”绑匪说着，用手里的匕首拍了拍嘉言脸颊，“你是聪明人，告诉我实话，你爹有没有说过，钱多久能筹齐？”

“两天。”嘉言随便说了个数字。

匕首向下挪动几寸，嘉言往后缩了缩脖子，绑匪见他害怕，忍不住笑了下。

“躲什么，我可舍不得杀你。”

从刚来这里到现在，嘉言表现得十分配合，没有任何抵抗的意思，绑匪渐渐放松下警惕。天色渐暗，白天时候跟夏珩之打架忒费劲，一天下来把人累的不轻。

“今天就不折腾了，明天我们换个地方。”

绑匪说完站起来抻了个懒腰，没再管嘉言，退到一旁数钱去了。

如他所言，绑匪果然对嘉言很好，数完一箱子钱闲的没事，甚至还喂他吃了点东西。可嘉言实在是没食欲，没几口便喂不进去了。

“食量怎么跟个猫似的。”

绑匪收拾好餐盒，干脆把嘉言身上的绳子通通解下，只留下双手束缚在背后。不远处有个简单的地铺，嘉言被他带去那里，推倒在霉湿的被褥上。

“坐一夜太辛苦了，今晚睡我旁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