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个莫神医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女人一辈子,小时候听爹的,出嫁了听丈夫的,老了还得靠儿子,这才是天经地义的规矩。怎到了她嘴里,全成了歪理邪说?简直荒唐!”

“她这些话,根本就是赤裸裸的蛊惑人心!若是被有心人添油加醋地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许侯爷平日里看上去挺正经、挺稳重的一个人,朝中上下谁不敬他三分?怎么偏偏在识人这方面如此昏聩?眼神竟是这般不济,居然会看上一个如此不知分寸的女人?这不是自损名声,自毁前程吗?”

“还说什么‘为了许侯爷才赚钱养家’?这话听着是情深意重,可细细一品,哪里是在表忠心,分明是在明晃晃地讽刺许侯爷无能!”

“可不是嘛!许侯爷堂堂朝廷重臣,位列侯爵,身份尊贵,如今却被一个女子当众这般羞辱,脸面都快被她踩进泥里去了,还不得不强撑着维持风度!”

姜菀菀安静地听着几位小姐你一言我一语地数落莫之瑶,唇角微微抿着。

她一句话也没接,只是安静地站在角落。

袁时莎见她不吭声,眉心微蹙,悄悄地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

她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姜姐姐,你还难受吗?刚才那些话……是不是又勾起了什么心事?”

姜菀菀轻轻摇头,动作极缓。

“我不难过。我和他已经分开很久了,从前的情分早已断得干干净净,彼此之间再无任何瓜葛。如今他娶了谁,又与何人纠缠,都与我无关。只是……人既然走了,茶也凉了,何必还要在背后说人是非?那般议论他和那位莫姑娘的事,未免太过无礼,我不想参与。”

袁时莎看着她神色如常,面色平静,眸光清明,没有一丝波澜,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她原以为姜菀菀心里多少会有些介怀。

毕竟曾是夫妻,哪怕和离,也曾有过婚约。

可如今看来,姜菀菀是真的放下了。

她转而提起这次的目的,眉眼弯弯。

“卢大将军那样的人物,英武果决,功勋赫赫,又生得一表人才,连皇上都赞不绝口。他那样的人中龙凤,哪会看得上我这种小门小户的姑娘?我呀,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免得惹人笑话。咱们自个儿在宫里逛逛,看看景致,喝喝茶,岂不更自在?”

姜菀菀侧头看着她,见她满脸天真烂漫。

她向来冷淡,惯于独来独往。

平日里也不大与人亲近,宫宴、诗会、游园一类的聚会。

她多半也是应付了事,从未真正投入其中。

她身边几乎没有知心朋友。

唯一的闺中密友,是齐郡王家的小小姐,两人自幼一同长大,情同姐妹。

第239章 假传圣旨

可自从她和离的消息传开,那位小姐的母亲便三令五申不准她再与姜菀菀往来,说是“名声有碍”,怕影响女儿婚事。

久而久之,两人之间的情谊也被礼教与世故渐渐冲淡,如今已许久未曾见面。

如今,却有个袁时莎这般活泼可爱的姑娘,真心实意地敬重她她,还体贴地顾及她的心情。

这份真挚,竟让她冷寂已久的心底,难得地生出几分久违的暖意。

于是她微微一笑,牵起袁时莎的手,柔声道:“好,就依你。咱们自己逛去。”

两人手挽着手,在凝辉宫曲折的回廊间随意走动。

宫墙斑驳,花木扶疏。

她们边走边聊,从诗书到宫中的趣事,从天气说到今春的花期,越说越投机,话题也越聊越深。

姜菀菀走得有些累了,脚步渐缓。

她抬头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座玲珑别致的假山。

山石堆叠错落有致,一道清泉自上而下潺潺流淌。

假山旁还设有一处小亭,石桌石凳俱全。

她便停下脚步,转头对随行的两名宫女低声吩咐道:“去把桌椅擦一擦,摆好茶具,沏一壶温润的茉莉香片来。”

宫女们应声而去,手脚利落地将石桌擦拭干净,摆上青瓷茶具,又点燃了香炉。

姜菀菀与袁时莎在亭中坐下。

命宫女和丫鬟们都退到远处,不必近身伺候。

两人支开了旁人,正打算卸下心防,好好聊几句体己话。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呵斥。

“顺亦公主,请您自重!”

姜菀菀手中的茶盏一顿,指尖微微一颤。

茶水微微晃动,险些泼洒出来。

她猛地抬眼,眸光骤然转冷,眉头轻轻蹙起。

袁时莎也愣住了,手中的帕子滑落在膝上。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捡,一边小声嘀咕,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像耳语。

“糟了……咱们……咱们不会是撞上人家私底下说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