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仆人们跪了一圈,一个个低声啜泣。
二房的成氏更是神情忧虑地站在一旁。
屋内的众人心头皆一震,看到他进来。
既有惊讶,也有莫名的欢喜。
侯老夫人原本萎靡的精神瞬间焕发了几分光彩,立刻紧紧拉住许承宣的手,眼中含泪,嘴里不住地说:“你可算回来了,心肝儿啊……你可知道我多担心啊。”
许承宣眉头微蹙,一脸不解与烦躁。
“怎么回事?大白天的,满屋子都是哭声不停,吵得人心烦意躁。”
侯老夫人听到这话,轻轻摆了摆手,将话头递给了站在身旁的成氏。
“这种事情,还是让你二婶跟你说清楚吧。”
成氏只能点头,深吸一口气,这才张开嘴缓缓开口讲述起来。
上回皇上因某些事情对许承宣动怒,甚至亲自下令重打了他一顿之后,府中为了保全其性命并尽快治愈他的伤势,可以说是不惜血本,请遍名医,熬尽药材。
不仅如此,这段时间以来的调理花费也不少。
前后一共花去了四五千两银子。
原本家中经济尚且能支撑一阵。
但如今接连耗费巨大,早已入不敷出。
眼看着已是穷途末路,再撑下去,恐怕连最基本的生活开支都要维持不起了。
没办法,只能把手里的好田一块块便宜卖了。
京城的好几家铺子也都转让掉,才勉强补上了亏空。
为了还清那些沉重的债务,家中不得不忍痛割爱,将手中原本收益颇丰的田地低价处理出去。
京城之中几间地段极好的商铺也被匆匆变卖,这才让府里的账面勉强归于平衡。
但亏空虽然填平了,府里不少仆人却觉得侯府撑不住了。
家中的奴婢们人心浮动。
尤其是一些只是口头承诺的老娘子与小厮,纷纷趁着这个风头提出离开,并嚷嚷着立刻结清之前的工钱,否则就要去衙门讨说法。
所以今天这一帮人就是一个个不是说家人有病。
就是说自己爹娘年纪大需要回家照顾。
许承宣听完,皱着眉头:“既然人家不愿意待,那就放人吧,回头再找新的就是。”
“既然他们已经打定了主意,强行留下也难以安心任事,反倒不如放人干净。”
还没等侯老夫人说话,二房成氏已经叫起苦来。
“侯爷,您不当家不知道过日子的难啊。姜氏出府那会儿带走了不少人,现在府上正缺人,哪儿还能让这些人走啊?”
坐在一旁的二夫人成氏一听这话,立刻拍案起身。
她一脸委屈地说:“你常年在外领兵征战,不知道家里柴米油盐的不易!先前那位姜氏搬出府邸的时候可是把身边的丫鬟、婆子全都带去了,如今府里本来就没人手,这要是放走了,怕是连厨房都烧不起了。”
许承宣脸色冷冷的:“人都要走,难道还能强留住不成?”
许承宣被她的声音惹烦了。
“既然是人愿离去,我们做主人总不能强按着人留在身边做事吧?”
他本就烦这些琐事,随即转头问侯老夫人。
“母亲,之瑶在哪?”
这几日朝中刚回,伤口未愈,再加上家族内务繁琐。
他已经焦头烂额,实在无暇应付这些争执,于是便转移话题。
侯老夫人这几日操碎了心,旧毛病又犯了。
侯老夫人本就有宿疾。
这几日日夜为府务忧思过度,情绪起伏剧烈,终于身子不支,再度发作。
每日咳喘连连,夜不能寐。
往常一生病都是姜菀菀第一时间张罗太医,送汤药,送补品。
如今生病这么多天了。
除了解解头痛随便贴了点膏药,根本没人管。
更别说那莫之瑶,连影子都看不到。
可现在老太太病了这么久,竟连一个像样的大夫都没请来。
身边照料之人也只是粗茶淡饭敷衍对待。
尤其是莫之瑶,不仅没露过面,连问候的只言片语都没有传来。
她捏着手帕,一边抹泪一边说:“孩子啊,你一回来就惦记着那狐狸精,你娘病得这么重你就看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