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陆询一口应下。

弟弟陆昭分析的果然正确,宋纾余就是靠着扮柔弱、扮委屈的白莲花手段软化了穆青澄的心,既然这招儿好使,他何不也拿来用用?

穆青澄从柜子里翻找药箱,陆询偷偷地将撞疼的后腰又大力掐了几下,然后才为自己辩解道:“青儿,我只给义父写过一封信,告诉义父我还活着,关于你和宋纾余,我一个字都没有透露过,更不可能背地里说宋兄的坏话,我不会做不堪之事的!”

“好,你继续说。”穆青澄把药箱放在桌上,情绪尽量保持平静,“待你说完了,我再上药。”

陆询心里又酸又气,“若换成宋兄,你会不着急上药吗?”

穆青澄道:“着不着急,取决于伤情的严重程度,与人无关。”

末了,她到底没忍住,报以他看破且说破的无奈笑意,“你不要学宋纾余那一套,做你自己就好。”

陆询俊脸一热,“我哪有学他?我……算了,我们说正事儿吧。青儿,就算我愿意成全你,义父也不会同意的。这几日,我查阅了大理寺历任主官的资料,从而确定了一件事。青儿,义父的原名是穆严,乃十二年前的大理寺卿,对吗?”

穆青澄面上浮起惊诧,“你……你都知道了?”

陆询沉声道:“义母的死因,你心里是明白的,谋害义母的凶手,你也清楚是何人!所以你觉得,义父能允许你和宋家人结亲吗?”

闻言,穆青澄激动不已,“凶手确实姓宋,但宋家也视凶手为敌,宋纾余和我是同一战线的!何况,上一辈的仇怨,与宋纾余无关,他也是受害者!”

“你说的,我可以理解,但义父的脾气……”

“我会解释的,我相信爹爹深明大义,不会牵连宋纾余的!”

穆青澄的义无反顾,令陆询忧思更甚,“或许,穆宋两家,不止这一桩仇恨呢?”

“什么?”穆青澄一怔。

陆询却飞快摇头,“我尚未确定,目前还没办法跟你说。反正,义父快回京了,届时,一切都能弄清楚了。”

如此一说,穆青澄心中反而涌上了不安,还能有什么仇,大得过杀母之仇呢?

两人沉静了许久。

“青儿。”陆询见她神思恍惚,为了宋纾余完全忽视了他,不免心里酸涩难忍,他敲了敲药箱,轻声提醒道:“你不给我上药了吗?”

穆青澄缓缓回神儿,表情木然地点了点头,“好。”

陆询伤在腰部,要上药,就得脱衣服,他褪下罩衫,俊脸泛起不自然的红,“青儿,我……我是不是得……”

见他扭捏尴尬,穆青澄语气不耐道:“把衣衫脱了。”

陆询连忙宽衣解带,生怕迟上须臾,穆青澄便会反悔了!

待他褪得只剩下中衣,穆青澄面不改色的掀起他的底衫,检查伤势,但随即便拧起了眉尖,“你这个伤,再过半个时辰自己就愈合了。”

陆询表情窘迫,“呃,应该撞青了吧?我感觉挺疼的。”

“是撞青了,但颜色浅的,还没死亡半日的尸体颜色深。”

穆青澄虽然毒舌,但还是拿出药油,滴了些许在掌心,待搓热了,覆上陆询的肌肤,为他揉腰。

外院里,宋纾余匆促而来的身影,缓缓停滞。

屋门未关严实,他望进缝隙里,陆询衣衫半褪,穆青澄半蹲在地上,一只手在陆询的中衣里揉按……

第304章 破碎的大人

南监。

穆青澄忙完归来,时辰刚刚好。

待坑内的地皮冷却了,拿出草席,从地窖内扛出尸骨,向着明亮的方向,拿红油伞遮罩尸骨检验。

“骨头颜色正常,除了心骨的致死刀伤外,其它部位,既无生前被打的断伤,亦无死后损伤。”

这个结果,是在穆青澄意料之外的。

死者被人一刀毙命,竟没有丝毫反抗或挣扎?

对此,田仵作建议道:“穆师爷,要不要用灌油之法再复检一次?”

“行。”穆青澄颔首。

他们将有可能会有损伤的骨头用油灌注,大骨头有缝,小骨头有孔,待油灌满溢出,立刻用布巾揩干,再面对亮光照看,但见油流到肘骨处停住不动,呈现出了阴影,其它骨头明亮没有损伤。

穆青澄叹道:“肘骨倒是有损伤,但是跟心骨的断伤相较,明显早于被杀的时间,并非同一时期的损伤。”

“穆师爷,还要再试吗?”姜仵作询问道,他们之所以如此谨慎,是因为山洞封印,及白骨的数量之多,无不透露着蹊跷。

穆青澄略一思忖,果断道:“继续试!”

接下来,三人采用涂墨法进行第二次复检。将浓墨涂在骨头上,等到墨汁干了,再洗掉骨表墨汁,结果如上,只有肘骨渗透进了墨汁。

第三次复检,用新棉絮在骨头上揩擦,肘骨处牵扯起了棉絮,骨头的芒刺向里,是被殴打骨折的。

穆青澄作了定论,“结果既出,一号骸骨就验到这儿,开始二号骸骨的检验。”

以同样的方法和步骤,又忙活了两个时辰,检验结果显示,二号骸骨的腰椎骨和尾蛆骨有陈旧损伤,但同样早于致死的心骨损伤。

穆青澄吩咐吏役将尸骨收回,妥善安置,然后各自下值休息,明日再继续检验。

……

暮色渐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