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穆青澄并不知道宋纾余内心的思量,许是他平日里对她的过分宽容,给了她任性的底气,她冷下脸道:“请问大人还有何吩咐?若是没有,卑职便告退了!”

宋纾余刚刚咽下的气恼,又陡地升了上来,他走近她,咫尺距离之间,墨眸垂落,定定地看着她。他心想,若他一直这么毫无底线的宠着她,将来成了婚,他会不会连半点儿家庭地位都没有了?

两相对视,穆青澄不断蹙眉,大人这是什么眼神?感觉像是要一口吞了她似的!看来,她猜对了!

忽然,宋纾余俯身下来,俊脸寸寸逼近,眼眸里燃起了炙热的火焰,穆青澄心思在电光火石之间斗转,她猛地后退一步,惊叫道:“大人,您是想对卑职行灭口之事吗?卑职是个小人物,死不足惜,但大人身世显赫,万不可知法犯法,自毁前程啊!”

宋纾余僵在了原地!

他想吻她的冲动,被她一番话,浇了个透心凉!

他不禁瞪大了双眼,满目错愕,“穆青澄,你脑子长歪了?你查案办差的聪明劲儿哪去了?你是如何看出,我要杀你灭口,而不是我想亲……算了,我同你这个笨蛋说不清楚!”

穆青澄眨巴着眼睫毛,茫然不已,“大人不信任卑职,也不灭卑职的口?那大人方才是……是想干什么?”

认识宋纾余至今,他从来都是夸赞她聪明智慧,骂她笨蛋,可是破天荒头一遭!

所以,穆青澄有些许的心慌,也在这一刻理解了刘捕头生怕自己能力不足而被大人弃用的心情!

宋纾余胸臆涌动,他猛地欺近穆青澄,在她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拥她入怀,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穆青澄瞠目,大脑刹那间,一片空白!

她清水出芙蓉,美的纯净动人,她未涂口脂,但双唇粉红,娇软诱人。

宋纾余原本只想浅尝辄止,可刚一碰上,意志便脱离了掌控,他没有经验,只是凭借本能地亲吻她,一下又一下,不知餍足!

直到,穆青澄飞到天外的神智,慢慢回归本位,惊得“呜呜”叫了起来,随即偏过脸,抬手使劲儿推他,他方才清醒过来,仓惶的松了手。

四目相对,两人皆红了脸。

穆青澄又羞又气,她看向议事厅的大门,确定门窗紧闭,无人看见或听见,紧张的心,方才回落了一点点,随即叱责道:“大人,您怎么能轻薄下属呢?堂堂的京兆尹,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这种无耻的登徒子行径!”

宋纾余下意识的辩解道:“什么一而再,再而三?我这是第一次……”

“你……”穆青澄哑然,他第一次吻她,是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完全不记得了,她怎么好意思主动提起?

宋纾余看她小脸通红,眼神变幻莫测,连忙加大自辩的筹码,“轻薄下属的事情,我是决计不会做的,不,对任何女子都不会,我只是单纯的轻薄你,不不不,不能算是轻薄,是情不自禁,谁叫你冤枉我?小嘴叭叭的,一口一个我要灭你的口,那我就……就灭一下呗。”

穆青澄哪里能想到,此灭口非彼灭口?

她顿时羞愤的连眼睛都被染红了,上回她被亲之后,打了他一耳光,直接把他打晕了,而这次,他是清醒的,是有意为之,所以她必须直面他,她的尴尬、害羞、窘迫,无从躲避,悉数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她抬起右掌,在继续打他耳光,还是一掌拍死他之间犹豫不决,然而,宋纾余审时度势,竟一把将她的右手握在掌心,唱起了苦肉计,“青澄,看在我为你双手见血的份上,原谅我好不好?我可以发誓,我真的没有轻薄你之心,实在是……是情难自抑。”

“宋纾余!”

穆青澄银牙轻咬,少见的连名带姓的唤他,“昨夜我们是不是说清楚了?我不是阿鸢,不是你想娶的夫人,你明不明白?你现在这般对我,合适吗?”

“明白!”宋纾余点头如捣蒜,态度十分恭顺,“你是穆青澄,不是与我年少订情的阿鸢,我记住了。”

穆青澄瞪眼,“那你还……还亲我?”

“因为不管你是谁,我都喜欢你,都想娶你为妻啊!”宋纾余振振有词,语气坚定。

穆青澄懵了片刻,一把抽回手,背转身体,拼命压制狂跳的心。

宋纾余顿了顿,接着说道:“青澄,不论你怎么想,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要告诉你,我是不会改变心意的!你担心的家世、身份,我从未在意过,我有信心让我父亲和祖母同意,我也不需要你掌家、算帐、管理下人、铺子、田地,无论婚前还是婚后,你都可以做你喜欢的事情,不必要折断翅膀,委屈求全。”

穆青澄感觉喉咙干哑的厉害,令她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宋纾余仍在喋喋不休,“我知道你现今不喜欢我,你和穆询亦有婚约在身,我可以等,等你慢慢地对我动心。但是你……你别一点儿机会都不给我,成吗?我拿出最大的诚意,是为了不让你有后顾之忧,希望你不要认为,我是想逼你嫁给我。强扭的瓜不甜,我想要的是两情相悦,白首相携。”

“大人!”穆青澄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将躁动的情绪,全数隐藏在心底,她道:“我们谈公事吧!儿女情长什么的,真的不在我考虑的范围内,我只想认认真真的干事业!”

第192章 不该被人欺负!

站在宋纾余的角度,他觉得这二者并不冲突,并非只能择其一,但穆青澄明显不想多谈的表情,令他只能到此为止。

他坐回椅子上,道:“好吧,我们说回案子。”

“大人方才说,卑职冤枉了大人?此话怎讲?”穆青澄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自从穆询出事,穆青澄便绝了成婚的心思,日日谋算,时时钻营,只为了寻到穆询的尸体,弄清死因,全了他们兄妹一场的情份。

而今,得知穆询尚在人世,无论他是否承认身份,在她心里,这件事情,便算是善终了。

但一事了结,又兴起了另一事。

毒害母亲的真凶,藏于幕后,尚未伏诛,她有何脸面谈婚论嫁?何况,宋纾余还是太后嫡亲的侄子,这便令她心中甚是忐忑。

宋纾余忍不住的眼底漫上了委屈,“穆仵作,本官若是有心包庇,又怎会在公堂上反复问询陆如月呢?又怎会与梁侍郎交恶,丝毫不给他插手过问案情的机会?本官将梁侍郎扣在京兆府,派人监视,还不是为了阻止他对外通风报信?”

“呃……梁侍郎有问题吗?”穆青澄愕然。

宋纾余不好多说,只能点到为止,“梁侍郎是太后主荐的陪审官。”

穆青澄不懂朝堂政局风云,但她敏锐地嗅出了其中的诡谲,遂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大人,太后娘娘派梁侍郎陪审,应该是来助大人一臂之力的吧。”

宋纾余无奈轻笑,“你还是不信我。”

穆青澄犹豫了片刻,才斗胆回道:“卑职是信任大人的,但太后娘娘是大人的姑母,卑职不敢挑拨大人与太后的血脉情份。”

宋纾余沉着眉眼,久未言语。

见状,穆青澄心中惴惴,跪地请罪,“大人,是卑职僭越了……”

宋纾余一瞬回神,忙俯身搀起穆青澄,把她按坐在椅子上,叹气道:“本官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不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本官都不会责怪你呢?青澄你记着,你我二人私下相处的时候,无论公事还是私事,你尽可随意言说,不必小心翼翼,也不必察言观色。还有,护好膝盖,别动不动就下跪请罪,我可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