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人类幼崽来说近乎庞然大物的蓝湾牧羊犬,此刻正乖顺地蹲坐在青年的双腿之间,它压低了脑袋,身形略微佝偻,优哉游哉地将毛乎乎的下巴垫在阿舍尔的大腿上,滚烫的吐息砸在青年腰侧,却因为此刻的“擦毛”而无法闪躲。

潮湿的毛巾搭在大狗的脑袋上,将原本蓬松的毛发压了下来,哪怕是在降温后的天气下遛弯,对于犬类来说依旧不够凉快,那对被毛发覆盖的耳朵滚烫得惊人,隔着毛巾,阿舍尔都有种会被灼伤的错觉。

他对于这群大狗有着出乎意料的耐心和细心。

青年素白的手卷着毛巾,轻轻擦拭着蓝湾的耳廓,从脑袋到脊背、尾巴,再到脖子和前胸。

而蓝湾也很配合青年的工作。

当胸前的绒毛被擦湿后,它会很自觉地先抬起左爪,悬空搭在阿舍尔的手腕之上,粗糙的肉垫鼓鼓囊囊,因为走路摩擦地面而烫得厉害,明明厚重有力,但真正落在青年腕子上的力道却比羽毛还轻,就那么支棱起来任由潮湿的毛巾包裹住自己热乎乎的大狗爪子。

先是左爪,后是右爪,已经与阿舍尔养成默契的蓝湾会在此时趴倒在光洁的地板上,自然翻滚半圈,露出绒毛更为细腻的腹部。

遛弯时被衣服遮挡、吝啬露出的脆弱地带就这样大大方方地敞开在阿舍尔面前,任由青年用手掌抚摸着,潮湿的毛巾擦拭过大狗腹部的每一处位置。

每当这个时候,或舒服或难耐的呼噜声响起在大狗的喉咙深处,带着气音,胸腔起伏,灵巧的毛尾巴下意识圈着青年的手腕,时松时紧,就好像在撒娇讨要着更多的亲昵。

等一整个身体都被毛巾拭去外面沾染的灰尘后,听话又配合的大狗会得到来自主人的奖励

蓝湾慢条斯理地翻身站了起来,健壮有力的四肢支撑在地板上,甩毛之后微潮的深色狗毛愈发蓬松,它仰着脑袋靠近坐在小板凳上的青年,湿漉漉的鼻头黝黑反光,彰显着大狗的健康。

放下手边的毛巾,阿舍尔会双手捧着大狗的脑袋,拉近距离,红润的唇瓣间还勾着浅浅的笑意,就那么在蓝湾期待的目光下,垂眸颔首,吻了吻大狗潮湿的鼻头。

犬类的嗅觉灵敏,在那样轻柔小心的碰触下,蓝湾几乎要醉在那份甜蜜蜜的滋味里。

它藏着身体内想要如野狼一般嚎叫的野性,压抑着那股想要扑上去把自己的味道留在青年身上的冲动,只尽可能地顺从;它披着羊皮、垂着略有压迫性的眼睛,在接受了人类的亲吻后,还装着一副乖样,仰头探出深红的舌头,玩闹似的舔了舔青年的侧脸和脖颈,霸道且充满了占有欲。

它想要在人类的身上留下自己的标记,但显然,公狗那副下流的姿态是必不可能用在它的主人身上的。

排着队的狗群们享受此刻来自阿舍尔的抚摸和擦拭,领完奖励的大狗会摇着尾巴,优雅坐在青年身侧,而下一只等待“擦毛”的大家伙则会排队顶上空位,接受那套相同的流程。

它们期待的就是名为“亲吻”的奖励。

十一只大狗,青年从不厚此薄彼,等挨个“奖励”完它们后,已经过去大半个小时了自从家里多了新成员,阿舍尔终于在工作之外,感受到了异样的充实感。

阿舍尔的饭量一般,厨艺也一般,但因为在家里给大狗们研究着做狗饭,倒是练出了点儿手艺不论他做得好不好吃,狗群们最是给面子,总能吃得干干净净,甚至一副“不够还想吃”的模样。

这样的表现无形中鼓励了阿舍尔对厨艺的研究,这么一来二去,进步也是必然的。

他给自己做了些清淡口的炒饭,给大狗们倒了满盆的狗粮,等他坐在茶几前吃了个七七八八时,吃饭如风卷残云的狗狗们便凑了过来,等候着阿舍尔的投喂

倒不是大狗们没吃饱,而是它们知道青年的食量,狗群们真正眼馋的不是炒饭,而是阿舍尔的剩饭沾染过青年身上气息的剩饭。

这想法阿舍尔丝毫不知,只当是这群大家伙们能吃,便也纵着它们,反正剩饭吃不掉还浪费,大狗们想多吃点那就多吃点吧。

狗群:想吃主人的口水.jpg

……

晚饭之后,电视机里放着晚间新闻,阿舍尔则靠在沙发上休息。

他身后靠着的不是沙发抱枕,而是毛茸茸的高加索,大狗深色的毛发绵软暖和,在北方县城未曾供暖之前,堪比冬日的暖炉。

沙发空间有限,三分之一的位置坐着高加索,三分之二侧靠着阿舍尔,杜宾蜷着修长的四肢趴在青年腿弯后的空隙里,白色的脑袋搭在对方的大腿上,一双清透如冰川般的蓝色眼瞳闪烁着光泽,漂亮得厉害。

阿舍尔一边看着新闻,一边抬手摸着杜宾的脑袋。

日常发冷的膝盖紧紧贴着白化大型犬的皮毛,一股股的热意氤氲不断,不多时便焐热了那一双笔直且形状漂亮的大长腿。

没能占据沙发位置的捷克狼犬不甘地围着茶几绕了两圈,它偏头用鼻尖顶了顶阿舍尔的足踝,见得了青年的注意,便龇着牙、咧着嘴,既像笑又像是威胁,随即伸着滚烫粗粝的舌头舔了舔阿舍尔冰冷的足背。

或爬或坐在客厅其他位置的大狗们,默契地将视线聚集在沙发上

那片发凉的冷白色皮肤甫一被滚烫碰触,立马叫当事人一个激灵,青年靠在高加索牧羊犬的身体下意识战栗,便引得身后大型犬探头勘察情况。

略扎人的狗胡子蹭到了阿舍尔的颈侧,高加索喉咙里发出低沉且柔和的呼噜声,湿漉漉的鼻头顶了顶青年的侧脸,似乎在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事。”阿舍尔揉了揉高加索的脑袋,转而看向摇着尾巴,把窄且长的吻部搭在自己脚背上的捷克狼犬。

看着又坏又酷,如果能变成人,阿舍尔毫不怀疑,对方一定是那种叫人又爱又恨的坏小子。

“干什么?”

阿舍尔喜欢大狗贴着自己的体温,他懒洋洋掀了掀眼皮,赤着的脚尖蹭了蹭狼犬的下巴,有种轻飘飘的挑衅感。

一见青年的注意力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前一秒还龇牙作怪的捷克狼犬立马乖巧眨眼。

它身姿轻盈,一跃至沙发边缘,顶着杜宾那零下几十度的眼神,屁股一撅、尾巴一掀,就那么堂而皇之地挤到了阿舍尔小腿和沙发扶手之间。

阿舍尔:???

捷克狼犬仰着头,蔑视地看过其他咬牙盯着自己的同类,它后腿一抬,前爪收着锋利的指甲,小心蹭着肉垫将阿舍尔冰冰凉凉的脚捞到了自己腹部,俯身盖了上去。

狼犬热乎的皮肉几乎胜过冬日的地暖,四季手脚常冰的青年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喟叹,没忍住蜷缩着足趾在捷克狼犬温暖的腹部蹭了蹭。

那一下,便叫狼犬深绿色的眼瞳幽暗了几许。

它发出一声模糊的呼噜声,低下脑袋舔着阿舍尔的足踝,冷冰冰的皮肉很快就染上了大型犬身上的温度,同时也光明正大地在人类身上留下了自己的温度。

……狡猾的家伙。

客厅里的大狗们瞳光幽深,它们盯着暂时获得胜利的狼犬压下各自的心思,只等候着下一次机会。

有着几只大狗的体温,阿舍尔在热乎乎的“狗窝”里看完了新闻,才开始组装那张大床的零件。

狗群的聪慧已经达到了一种会令人类警惕、防备的程度,但阿舍尔依旧如常,甚至在他脑海里,潜意识认为它们就该这么聪明。

十一只大狗各自分工,它们自己身强力壮,根本舍不得累着青年,便赶着准备拆快递的人类坐到沙发上,最后爪子、嘴巴各自用力,将快递箱里的东西一一摆在了阿舍尔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