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肉构成的触手悬空着勾了勾,似乎在对他们示意着什么,下一秒,旦尔塔沙哑的声音响起,干涩到像是石子在摩擦,“……给我浴巾。”

伽玛反应很快,来回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拿来了旦尔塔需要的东西,在将浴巾递过去的同时,他忍不住问道:“妈妈还好吗?”

所有的雄性虫族都眼巴巴地盯着那截门缝和藤蔓,正等待着答案。

“妈妈很好。”

旦尔塔的语气有一瞬间的温柔,房间内部、缠绕交错的血红色藤蔓构成的巢穴下,在祂的臂弯内侧,正睡着一个面颊晕红的青年。

被汗液浸湿的发丝沾在阿舍尔的脸侧,他的眼尾点缀着红晕,那种潮湿的痕迹像是从虫母的体内溢出,一寸一寸,像是一种轻薄的雾气感。

很漂亮。

那是一种湿漉漉的漂亮。

缠绵着母性与脆弱,正不设防地躺在旦尔塔的怀里,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对方。

祂抬手摸了摸青年汗湿的鬓角,又垂头吻了吻对方的额心,卷曲至门缝口的藤蔓在将浴巾勾进来的同时,红发虫族又一次安定着同伴们的焦躁,“放心,妈妈没事的。”

话落的瞬间,浴巾被带到了房间内,门板再一次合上,挡住了虫群们好奇的目光。

接下来又是倍感漫长的十分钟等待,当房门真正地、彻底地打开后,虫群们看到了被旦尔塔用大浴巾抱在怀里,安心沉睡的妈妈。

疲累又潮湿,像是一条刚刚被从海水里捞出来的小美人鱼一般不过他们的妈妈并没有亮晶晶的鱼尾巴,只有一对漂亮又潮湿的小翅膀。

此刻,红发虫族身上的异化状态全部收回。

祂又恢复了往日那副沉稳、淡漠、严谨可靠的形象,只是被猩红血肉撑坏的衣服此刻只能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令祂看起来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苦战。

不过没有谁会在意旦尔塔到底是什么情况,虫群们在意的只有被旦尔塔抱着的黑发青年。

“妈妈……睡着了?”歌利亚的声音压得很低,他看向侧着脑袋埋在旦尔塔怀里的青年,神情语气都下意识变得柔和起来。

“嗯。”旦尔塔点头,“妈妈需要休息。”

顿了顿,塞克拉揉了揉自己的长发,终于松了一口气,“我想陪着妈妈。”

“……我也想。”

几个雄性虫族在经历过一场充满煎熬的等待后,一个个终于撤去了面上的紧绷,连带着眼瞳深处的阴鸷都消散了许多。

旦尔塔顿了顿,祂抱紧了怀里的青年,说:“好。”

……

天空之城,被装点得最舒适的房间内

窗帘紧紧拉着,不透一丝光线,九个高大健硕的雄性虫族们各自搬着小凳,围成一圈,正好将over size的大床的三面围住。

除了靠墙的那一侧,每一面坐三个,刚刚好。

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们在排排坐着开会。

虫族高层们天生有着挺拔优良的身形比例,矮小的凳子令他们的视线微垂之际,就能锁定在床铺的最中央。

那里正沉睡着一个青年。

是他们的虫母。

可能是五分钟,也可能是十分钟,当青年在睡意朦胧之际逐渐清醒,并因为身体上的变化而发出呓语时,一个个虫族立马倾身,目光专注地落了上去。

阿舍尔慢吞吞眨眼,视线聚焦之际,他看到了九个悬空在自己上方的脑袋。

无一不俊美、硬朗,充满了各异的风情。

“妈妈……”第一个开口的是伽玛,害羞的爱哭鬼几乎是在与阿舍尔对视的那一瞬间,便眼眶发红,“妈妈……”

阿舍尔感觉自己只是睡了一觉,他抬手拍了拍伽玛的脑袋,随即在子嗣的帮助下坐下来,盖在身上的薄被被掀开,很快就露出了藏在睡袍下的腰腹。

很平坦,是原来的模样。

假孕引起的敏感情绪和古怪的母性也随着潮水退去,让阿舍尔在不同种的状态对比下,感受到了意识上的清醒和理智。

莫名有种自在感。

他抬头,对上了一众眼巴巴的子嗣,询问道:“我肚子里的……那几枚卵呢?”

“妈妈,都在这儿呢。”伽斓起身抱过来一个不大的保温箱,里面铺着质地柔软的毛巾,在毛巾中央,则紧挨着四枚没有鸡蛋大的米白色圆卵。

在保温箱被掀开的瞬间,汹涌着的、来自虫母身上的甜香扑鼻而来。

那甜蜜的味道熏得虫族高层们眼瞳中点燃起兴奋的火焰,原本还安静垂在身后的尾勾无声晃动,像是一群被肉骨头勾起了兴趣的大型犬。

那肉骨头是和妈妈有关的一切事物。

阿舍尔无视虫群们的兴奋,只低头打量着幼卵的模样。

如果剔除了它们是由虫母腹腔孕育、模拟出来的特质,这几个小家伙看起来更像是某些珍宝展览会上的珍藏品,内里清透,隐约可见内部卵质流动的模样。

如果不是阿舍尔心知它们只是腹腔模拟假孕下的造物,大抵也会认为它们是具有生命的。

旦尔塔垂眸道:“它们很漂亮。”像是艺术品。

“是的,”塞克拉点头,“妈妈是大漂亮,它们是小漂亮。”

“但是妈妈肯定是最漂亮的。”缪立马补充道。

闻言,几个虫族高层纷纷严肃点头,像是在处理什么会议提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