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一瞬间真真假假、错综复杂的记忆殿堂内,阿舍尔隐约破开了大脑里的保护机制,窥见了那犹如巨物、不可名状的虚影。
也窥见了那宛若接吻般,深入他喉头的触须。
……那是什么?
下意识攥紧了衣摆的转学生猛然吸了口气,喉咙漫上一层古怪的麻痒与渴望。
与此同时,状态奇怪的歌利亚,则已经站到了他的床尾边缘,投下一大片阴影。
这是一个足够阿舍尔看清对方胸膛上血管的距离。
俊美又诡异。
那是种格外独特,且寻常人一辈子都无法看到的场景。
怪物们自有一副形态,他们的模样无法被人类的肉眼观测、探查、定义、描述;甚至即便怪物们大大方方地在迷雾中展现出自己庞大的躯干,渺小的人类也只能看到大片大片的古怪花簇,随后迷失在混乱的精神污染之下。
哪怕是普通的注视,都会令弱小又脆弱的生命大脑陷入疯狂。
他们具有侵蚀弱小者精神的恐怖力量。
于是,为了久居这颗名为“地球”的星球,怪物选择了隐藏本体,学会变形拟态。
他们有着强大的模仿能力,照着人类的模样长出了脑袋、脖颈、躯干、四肢,又遵从着审美趋向而捏造出最完美的五官和肌肉。
他们学着适应人类的社会,获得金钱、地位、名利、声望,尝试融入集体,并在一年又一年的财富积累下创造出了名为“芬得拉”的庞大家族势力。
那些来自外太空磅礴又古怪的精神力,让他们轻而易举地就能通过金钱、地位,来得到信徒主动献上的信仰和追随,年复一年,势力壮大。
于是,超越数百年的时间,芬得拉家族像是一张看不到真正核心位置的网,密密麻麻、盘根错节地渗透并遍布整个M国大陆。
甚至没谁知道,现在这个国度的生命,是否还保持着原状……
但这并不够。
来自外太空的古怪生物跨越广袤的宇宙,只是为了寻找到与他们彼此匹配的“巢”。
为了最初的目的,怪物们又以人类的生命长度为他们循环往复的周期,一次又一次、一代又一代,在漫长的重复里等待、寻找着终有一天会出现在他们生命中的珍宝
是那温暖又柔软的巢,滋养怪物们在阴影之下蠕动的血肉触须;
是那汁水充沛又甘甜缱绻的巢,母性与欲/念的结合,化作与怪物纠缠永生的母亲与妻子,直到宇宙尽头;
是那漂亮又丰腴的孕育者,至高的怪物心甘情愿以子嗣的身份去渴求、去保护、去占有;
也是整个宇宙中怪物们唯一的孵化者,你的眼泪、津液、乳/汁、蜜/露,你一切的一切,都将是饲喂他们的精华。
不需要问为什么是你,只是因为他们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毕竟谁都无法知道怪物是怎么想的?
可如果有一天你理解了他们的想法,请记得看看镜子,你是否还记得自己曾身为人类时的模样。
而这一次,神明的指引让他们等到了。
坐在床上,紧张到呼吸艰涩,那么脆弱却又那么漂亮的转学生,那修长的、抓着被角的手指白皙又精致,吸引着怪物的目光,鼓动他心底想要舔舐、吸吮的欲望。
是他们的。
是是是是是、是他们他们他们他们他们他们他们共同拥有的!
香,好香好香香香,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好喜欢。
……
诡异的呓语像是亘古的歌谣哼唱在阿舍尔的耳侧,像是念白,也像是有关于怪物的故事的诉说。
而这个时间点敲门而来的闯入者似乎神志并不清醒,一向冷静漠然的面孔上被另一种迷蒙的狂热填充,像是彻底揭开了白天的那层伪装,然后彻彻底底暴露出了自己对转学生的痴渴。
怎么可能不想呢?
如果可以,他想舔/遍阿舍尔的全身……
从在别墅内见到转学生的第一天开始,每一个藏匿在别墅暗处的怪物都在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中的甜香,翕动的血肉、触肢从长久的寂静中醒来,彼此交换着渴求的信息。
无人的空气内是谁在一寸寸抚摸着转学生发凉的肌肤?
是他们。
是他们每一条都比空气更加无形的触须,可偏偏敏感的转学生察觉到了异样,他注定应该成为怪物的新娘。
但也正是因为晚间party时的行动,这群本以为能够克制着自己的怪物在凌晨失控了,压抑最甚的禁欲者反弹也最强烈,于是在其他男高们还勉强维持理智时,歌利亚已然变成了深夜中第一个对转学生下手的觊觎者。
庞大的阴影正在推进,吞没了阿舍尔的下肢,同时黏腻的触感也如影随形,紧紧包裹着他周遭的空气。
……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唇瓣都在被看不到的细微力道轻轻碰触着。
阿舍尔不动声色,他捏了捏手背,确保自己此刻是完全清醒的状态时,才冷静地问道:“……歌利亚?怎么了?”
说话间,鲜红的口腔一闪而过,让空气多了几分烈性的痴缠。
他试图表述得更加清晰,“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转学生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到谁。
甚至哪怕深色的触须已经攀爬至床位,钻入被子扒拉着转学生的脚踝,他也依旧面不改色,自然地仿佛与怪物打招呼,并问对方你刚刚吃饭了么。
歌利亚歪头,眼瞳混沌,冷调的声音却在这一刻说出了完全与其性格不相符的话,“嗬……嗬嗬……妈、妈妈……孕育我。”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