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是真有别的人,还是只是错觉?

细白的指尖蜷缩着藏在转校生的掌心里,他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唾沫,脸上神情微冷,小心翼翼地往刚才的位置摸了过去。

是空的。

什么都没有。

应该是错觉……

紧绷的弦松了些,阿舍尔竖起的汗毛略微平复,这才小心动作,一点一点绷着脚尖,直到鞋底无声挨着地板,这才脱离了脚不沾地的坐姿。

……他可不打算在这儿坐以待毙。

这般想着,手臂还扶在桌面上的转学生抬手抹了抹脸颊上的潮湿,那张被泪水浸润的面庞冷意很深,只发红肿胀的眼皮中和了那几分拒人的疏离。

阿舍尔近乎屏息,摸索着身后的桌沿,像是猫咪一般,一步一步往后退,试图离开这座犹如魔窟的地方。

早知道会这样,他说什么也不会在老师殷切的目光下点头答应……

傍晚过后的圣哈里斯,唯有远方的教学楼和体育场上还闪烁着灯光,部分学生社团抱着音响、话筒,亦或是别的什么,正在宽敞的操场上搞着集会活动。

但被树林围绕的兄弟会别墅楼则静谧又幽暗,像是两个世界般被丛丛绿影隔绝,让阿舍尔忍不住疑惑这样的诡异。

……他不该挑食胡萝卜的。

开放式厨房内,迦勒手里捏着三明治,侧身靠在不远处的台面上,目光玩味地注视着偷偷摸摸,试图远离厨房的转学生。

而在转学生身后的吧台餐桌上,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那里,围观了许久的乌云。

刚才阿舍尔摸到的那抹滚烫不是错觉,那正是乌云放在桌子上的手背。

此刻,金发碧眼的男高在昏暗里与迦勒对视。

他们如出一辙的叛逆难驯,眉眼间染着古怪的恶劣。

乌云咧嘴,学着对方的样子低头嗅了嗅手背,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属于转学生指腹的柔软,浅香极淡,似乎很快就会散去。

乌云竖起中指,虚空指了指对方略隆起阴影的运动短裤,做着嘴型无声道:

“N-I-Y-I-N-G-L-E,变态”

黑暗里,两个肌肉均蕴含着恐怖爆发力的男高彼此对视,他们的身架子已经超越了大部分同龄人的发育,在强壮之下散发着极端的压迫。

甚至那双幽深眼瞳,尤其因为夜色的缘故,而格外显得非人感强烈。

如果这个时候阿舍尔能看清藏在黑暗下的一切,他一定不会让自己再多停留一秒。

但可惜的是他不知道,而藏在阴影里的猎食者也不打算让他知道……

迦勒笑了笑,他安然地接受了来自乌云的评价,他甚至很清楚,此刻冠冕堂皇骂着自己“变态”的乌云肯定也没好到哪儿去,毕竟他们芬得拉出来的人,似乎口味格外地统一。

和乌云又格外默契地移开视线,共同注视摸着黑,慢吞吞走向楼梯口的转学生。

甚至在对方即将撞上装饰桌和花瓶时,迦勒、乌云一前一后来得毫无声息,直接将危险化于无形。

两人几乎主动性地给转学生开辟出了一条毫无障碍的摸黑路。

黑暗下,他们如鱼得水。

……

阿舍尔的初衷是想要离开的,但这种光线下他的方向感属实不好,再加上中间有段路被人抱着走,更是叫人混乱,哪怕眼睛已经大概适应了此刻的光线,可对于阿舍尔来说,目光所及之处仍然是黑压压的影子。

就连最初被他当作是地标的巨大兽首也藏匿在阴影中,令人无从分辨。

摸索之下,他碰到了一截冰凉光滑的木质扶手。

在紧握依仗的那一刻,摸黑走了半路的阿舍尔猛然发觉,此刻室内似乎有些太过安静了

门窗外回响在操场上的各种社团动静模模糊糊,可别墅大厅内却安静得仿佛没有一个人,就连刚才莫名其妙的施暴者,也在暂时的离开后没了声息。

阿舍尔呼吸猛然一促,下意识狠狠咬住了自己的唇瓣。

“呀,看来被发现了。”

另一道陌生的、并非是刚才施/暴/者的声音幽幽响起在身后,毛骨悚然感瞬间席卷阿舍尔的全身。

大脑内部对鬼怪恐惧的神经在那一刻达到巅峰,高敏感的生理反应剧烈到甚至阿舍尔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该呼吸。

他总是这样,看似独立,实际脆弱得一碰就碎。

差点儿背过气的转学生被身后滚烫的手掌握着后颈和脸颊,脑袋被迫向上扬起,整个身体几乎都要嵌入到后侧的胸膛间,才被捏着鼻尖、揉着腮帮子提醒道:“呼吸。”

不知道是谁的手机屏幕被忽然按亮了起来,驱散了一成不变的漆黑,同时也给了阿舍尔重新控制呼吸的机会。

阿舍尔微喘,神情冷冰冰的脸颊被憋得发红,眼底的冷意因为潮湿的眼睫而大打折扣,任谁看了都不会认为是指责,只会觉得那是撒娇。

像是独一地,针对某个特定对象的撒娇。

于是互成“左右为男”的两个气血方刚的男高都这样误会了。

乌云咂舌,伸手悬在转学生面前,捏了捏对方战栗发凉的指尖,像是在确认什么。

“刚才你摸到的是我,看看活的!怎么这么不经吓?再说,我都在那儿坐了好一会儿了,是你太迟钝了吧?”

阿舍尔抿唇,那么黑,他的眼睛都不是探照灯,拿什么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