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来?”
那是对领地入侵者的威胁和恐吓,也是原住民对外来者的不耐和排斥。
伴随着这道恶劣意味满到溢出的反问,和施/暴/者体型对比上犹如兔子与老虎一般的转学生肩胛瑟缩他感觉得到,对方在靠近。
那股热劲儿来得令人无处可躲,对于天生体温略低的阿舍尔来说,像是另一种难耐的折磨。
热意之后,则是全然是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
或许是有赖于良好的生活习惯,桎梏着阿舍尔的男高身上并没有大多数欧美人很重的体味,以及运动过后的汗味,反而透着股幽冷,宛若原始丛林,似乎是木香与草香的结合。
“……不是我想来的。”
如果可以,他宁愿住在普通宿舍里。
抿着唇的转学生在这样的压迫下略微紧张,白腻青涩的皮肤上慢腾腾分泌出薄薄的汗液,那份东方的血统似乎叫他被冰肌玉骨雕入了皮囊,透着股甜腻腻的浅香。
小山似的黑影动作微顿,他下意识翕动鼻翼,似乎在寻找着味道的来源。
因为那追寻着的动作,欧美人高挺又存在感十足的鼻梁,就那么顶上了阿舍尔裹着轻薄T恤的肩头。
那一刻,阿舍尔忽然汗毛倒竖。
背后的人像是狗一样在嗅。
转学生呼出一口气,语速略急地低声道:“校内的宿舍没有位置,老师让我暂住……”
砰!
话还没说完,一个裹挟着劲风的拳头砸在了转学生耳侧的门板上。
正如圣哈里斯每个人都知道的,芬得拉家族的这群年轻人身负怪力,对于寻常人来说可能指骨骨折的动作,可落在他们身上,却变成了微不足道的热身。
瘆人的巨响炸开在阿舍尔耳侧,那一刻他已经尽可能地去控制自己的泪腺了,但依旧失败了。
压在门板上的侧脸被花纹挤压的疼痛,源自于后颈被手掌桎梏的麻木,摩擦在皮肤上粗粝刺人的老茧,顶着他肩头冒犯十足甚至有些古怪的嗅闻,以及那道突如其来的声响恐吓。
所有的一切在叠加作用,让转学生薄薄的眼皮彻底聚不住泪,像是打开了闸门的洪水,甚至当事人都已经完全习惯自己面无表情地向外溢着眼泪。
一颗一颗,颗粒饱满得像是一串大珍珠。
阿舍尔流泪流得悄无声息,因为常年以来的压抑,哪怕眼泪足以打湿施/暴/者的掌心,但被欺/凌者却毫无哽咽,仿佛只是在进行一场默剧的表演。
“靠!”
捂在眼睛上的手掌猛然撒开,身后那道压迫感十足的身影后退半步,伴随着一句“男的哭什么”,一切动静骤然中断。
可怜的转学生终于获得了短暂的自由。
……只是那道似乎有些怒意的声音,却莫名多了几分心虚。
行李箱跌倒在地板上,斜挎包也歪歪扭扭落在一边,而它们的主人则不受生理控制地腿软,几乎只是刚刚转过身体,就已经靠在门板上瘫坐在地。
他轻轻吸了口气,脸颊和后颈在被放松了力道后,刺痛显著。
阿舍尔仰头,眼睛微眯,眼泪拥挤的朦胧视野里,除了那块在远处黑洞洞一片的巨大兽首,他也只能勉强看到施/暴/者强壮到惊人的轮廓。
完完全全就是一座小山,亦或是直立起来的黑熊。
那是哪怕是男生,也会尖叫羡慕的身形。
阿舍尔轻微近视,除了上课做实验,平常没有戴眼镜的习惯,所以他在昏暗光线下的视力并不算好。
尤其此刻窗外的最后一丝夕阳下落,更是放大了他的缺陷,勉力去看,也只能模糊辨出施/暴/者似乎有一头……绿毛?
一时间,空气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高大的男生安静地站在不曾开灯的客厅里,他的俯视时视线犹如鹰隼,意味不明,比起阿舍尔难以聚焦的铅灰色眼瞳,迦勒则恰好相反
此时的他宛若昼伏夜出的兽类,昏暗下近乎缩成针尖的眼瞳贪婪又古怪地扫过跌坐在地上的少年。
他能清晰地看到一切。
从转学生毛茸茸的黑色发顶,到被压出红痕的脸颊,落着指印的脖颈,再到那具香喷喷的身体。
不……那股甜味儿的发源地,似乎更加深入。
探究的目光自转学生的肩头下滑,掠过手臂、腰腹、脚踝,最终锁定在对方的胸膛,以及两/腿/之间。
怎么能那么香?
哪怕远离了对方,整个鼻腔依旧被甜香折磨着,鼓动迦勒在此刻变成一条只会摇着尾巴讨人欢心的狗,然后冲上去,把一切甜腻滋味的来源舔得一滴都不剩。
安静的空气里,身量健壮的男高舔了舔发痒的牙尖,不只是舔,他甚至想把牙也一同嵌入到那甜呼呼的皮肉深处。
他语气略有不耐,“啧,你来之前吃什么了?”
在询问的同时,迦勒狠狠盯着转学生那张面无表情流泪的脸看。
怎么就那么……那么什么呢?那么欠*?
一时之间,迦勒为自己的粗鲁用词而感到震惊,在此之前,他分明也是个年轻绅士的。
……他可真是,该死的下流啊!
靠坐在地板上,半点儿小腿才缓过来点儿劲儿的阿舍尔一顿,他眨了眨眼睛,说话间的语气竭尽所能维持着平静,却依旧带着点儿哭音,“……没吃。”
从中午离开寄宿家庭到现在,一路上阿舍尔都在忙着各项入学手续,大半个下午外加傍晚,等他想起来吃饭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现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