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凛顿了顿,语气低沉:「家中的丫鬟,难产已死。」
澜之国男尊女卑,大夫听见丫鬟死了,甚至没有多问一句。
傅静姝见登记完成,感激地点了点头,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大夫接过孩子,熟练地检查起来,眉头却越皱越紧。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怎么烧成这样才送来!孩子太小,高热不退很容易烧坏脑子!再晚一点,怕是要烧成傻子!」
傅静姝也是初为人母,一听「烧成傻子」不由后怕,身子一晃,险些栽倒。
青漪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关切地问道:「夫人,你还好吧?」
傅静姝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强忍着泪水,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担心阿敬······」
顾凛安慰道:「放心吧,孩子会没事的。这里的大夫医术高明,一定药到病除。」
傅静姝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与此同时,将军府内弥着淡淡的药香,华阳郡主在御医的针灸治疗下,睫毛微微颤动,猛地睁开了双眼。
胸腔一阵翻涌,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她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染红了手中的帕子。
侍立在一旁的丽妍郡主见状,惊呼一声:「姐姐,你醒了!」
华阳郡主虚弱地撑起身子,靠在床头,眼神迷离地环顾四周,试图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却没有见到顾凛。
她心中一沉,一股凉意蔓延开来,颤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盼:「将军呢?」
管家正欲开口解释,却被丽妍郡主抢先一步,她哽咽着说道:「姐姐,将军一见那狐媚子母子,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记了,过您的院子而不入,这会儿怕是不知道在哪厮混呢!」
华阳郡主闻言,脸色更加苍白,她缓缓闭上双眼,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心中充满了苦涩和绝望。
她与顾凛之间,终究是错付了。
她惨然一笑,用尽力气吐出一个字:「罢了······罢了······」
与此同时,十岁的顾鹤昭正在宫中担任皇子的伴读。他聪慧伶俐,深得陛下喜爱。
结束了一天的功课,他匆匆赶回府中,却听闻母亲呕血的消息,心中焦灼万分。
他一路疾行,顾不得礼数,飞奔而来,口中高喊着:「母亲!母亲!」
丽妍郡主一把抱住冲进来的顾鹤昭,哭诉道:「鹤昭,今日,勾引你父亲的狐狸精寻上门来,你母亲快被她气死了。」
顾鹤昭听到「狐狸精」三个字,小小的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喃喃自语道:「狐狸精?」
他年纪虽小,却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而在医馆里,高烧数日后,阿敬终于醒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如同蝶翼般轻盈。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药香。
他小小的脑袋动了动,茫然地环顾四周,似乎对这个陌生的环境感到有些不安。
「阿敬,阿敬你醒了!」傅静姝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哽咽。
阿敬转头,看见母亲那张熟悉的脸庞,紧绷的小脸终于放松下来,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
傅静姝的眼泪夺眶而出,紧紧地将他搂在怀里,感受着他微弱的呼吸和心跳,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阿敬的小手轻轻抚摸着母亲的脸颊,似乎在安慰她。
他虽然年纪尚小,却似乎能感受到母亲的担忧和焦虑。
他用清澈明亮的眼睛看着傅静姝,仿佛在说:「母亲,我没事了。」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洁白的病床上。
阿敬醒来后,精神好了许多。他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目光落在床头的资料夹上。
他努力地伸出小手,够到了资料夹。
稚嫩的手指费力地翻开资料,映入眼帘的是一行行工整的文字。
「姓名:顾玄敬。」
「生父:顾凛。」
「生母:不详。」
阿敬在傅静姝的悉心教导下,已经认得不少字了。
他捧着资料夹,一字一句地念着:「姓…名…顾…玄…敬…」
继续往下看,「生…父…顾…凛…」
看到「生父」两个字,阿敬猛地瞪大了双眼,小小的瞳孔里充满了惊讶。
几日后的一个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洁白的床单上,阿敬正倚在床头玩耍木鸟,傅静姝则在一旁静静地翻阅书籍。
突然,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来人正是顾凛。
他身穿便服,面容略显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温柔。
傅静姝闻声抬头,看到顾凛,连忙起身迎了上去,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惊讶,有欣喜,也有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