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这两个字，傅时渊梦寐以求地想听到，却从未想过会从顾玄敬的口中说出。

他看着顾玄敬，又看了看顾瑜和顾琦，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巨大的喜悦如潮水般涌来，将他淹没，让他几乎窒息。他感到眼眶一阵酸涩，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他多想立刻冲上去，将君儿紧紧地抱在怀里。

然而，他却不敢动，生怕这一切只是一场虚幻的梦，一触即破。

顾琦一向嘴甜，又自来熟。她迈着小短腿，走到傅时渊面前，抓着他的衣角，奶声奶气地撒娇：「皇爷爷······我叫琪儿，我的名字是漂亮的石头，也是漂亮的花······」

顾瑜则像个小大人一样，规规矩矩地站直身子，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晚辈礼，然后抬起稚嫩的小脸见礼：「瑜儿见过皇爷爷。」

傅时渊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一时间竟愣住了，仿佛被点了穴一般，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在顾瑜和顾琦的身上，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

他缓缓地弯下腰，单膝跪在了两个孩子面前，伸出颤抖的双手，轻轻地抚摸着顾瑜的脸颊。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指尖触碰到孩子柔软的肌肤，感受着那份温热，仿佛触碰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傅时渊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凝视着两个孩子，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漾着天真无邪的笑，眸光越发柔和了几分。

喉头哽咽，良久，才颤声低语：「好孩子······你们两个都是吾的好孩子······」

滚烫的泪珠悄无声息地滑过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一颗颗砸落衣襟，晕染成深色的痕迹。

此刻，他不再是手握重权、叱咤风云的联邦元首，褪去了所有的光环与伪装，只是一个渴望亲情，期盼天伦的寻常男人。

顾琦看到傅时渊眼角滑落的泪珠，小脸上浮现一丝担忧，肉嘟嘟的小手轻轻扯了扯傅时渊的衣袖，粉嫩的嘴唇微微撅起，怯生生地问道：「皇爷爷，你怎么哭了呀？是不是不喜欢琦儿和哥哥？」

傅时渊听到顾琦稚嫩的声音，心中更加激动，他颤抖着手将两个孩子搂得更紧，仿佛要将他们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眸中水光潋滟，哽咽难言，嗓音嘶哑如裂帛：「并非如此，吾甚感宽慰，欢喜难言！只是初次得见一时激动，喜不自胜这才失态······」

顾琦伸出肉嘟嘟的小手，轻轻抚摸着傅时渊的脸庞，软糯的声音带着安慰：「皇爷爷不哭，琦儿也喜欢皇爷爷！」

说完，她踮起脚尖，在傅时渊的脸颊上轻轻地印下一个吻，奶香混着稚嫩的童音：「琦儿亲亲皇爷爷，爷爷就不哭了，好不好？」

傅时渊被顾琦的举动，感动得一塌糊涂。

「皇爷爷不哭······不哭了······」他一遍遍地重复着这句话，却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想要止住眼泪，但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珍珠，怎么也止不住。

顾瑜一板一眼教顾琦：「妹妹，先生前两日教过，这叫喜极而泣。」

两个孩子在傅时渊怀里玩闹了一会儿，困意渐渐袭来，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顾鹤昭体贴地走到傅时渊身边，轻柔地从他怀里抱过两个孩子，轻声说道：「太上皇与陛下许久不见，想必有很多话要说，我带孩子们午睡。」

傅时渊的目光随着顾鹤昭的身影移动，他的眼中充满了慈爱和温柔，直到对方抱着两个孩子消失在转交。

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是叙旧的好地方，顾玄敬率先往前走，傅时渊疾行两步跟上，很快，御书房就出现在眼前。

雕龙画凤的金漆门大开着，顾玄敬一愣，迈步而入。

御书房内宽敞明亮，这里的一切都焕然一新，墙壁被重新粉刷，家具也换了新的，完全看不出昔日的模样，布置典雅大气，处处彰显着皇家的威严与尊贵。

然而，顾玄敬的记忆却无法被抹去。

他站在那里，目光扫过每一处角落，那些痛苦的回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记忆的闸门瞬间被打开。

他记得，就是在这块地砖上，他被侍卫按压在地，顾淮安将一斛珍珠塞在了他的身体里。

他挪动脚步，看向另一块地砖，痛苦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

在那块地砖上，他被迫匍匐在地，恶臭的巨犬用硕大的狗屌寻找他的阴道，用狗精糊满了他的私处。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另一块地砖上，在那里，他的双手被一寸寸碾碎，最终生生截断，鲜血染红了地面。

还有脚下这一块，他的胸膛被注射了药水，屈辱地给幼犬哺乳，尊严被无情地践踏······

一桩桩，一件件，简直数不胜数······

不堪回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顾玄敬眼前的一切仿佛都蒙上了一层血色，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绝望。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日子，冰冷的铁链锁住他的四肢，刺骨的寒意渗入他的骨髓。

他被一次又一次地折磨，尊严被无情地践踏，身体和心灵都受到了难以磨灭的创伤。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试图将那些痛苦的记忆驱散，却发现它们如同跗骨之蛆，紧紧地缠绕着他，挥之不去。

而失而复得的狂喜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将傅时渊整个人淹没。

与顾玄敬重逢的喜悦，与顾瑜、顾琦相认的幸福，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牢牢困住。

让他忘乎所以，觉得此生足以。他几乎忘却了过往所有的龃龉，忘却了曾经加诸于顾玄敬的痛苦和伤害。

他缓缓伸出双臂，试探性地，小心翼翼地，从背后环抱住顾玄敬。

他的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害怕惊扰到一个易碎的梦境。

他的双臂逐渐收紧，紧紧地，仿佛要将失而复得的珍宝融入自己的骨血，再也不分开。

他将下巴轻轻抵在顾玄敬的肩头，感受着那熟悉的温度，他的心跳如擂鼓般，一下一下，震动着他的胸膛，也震动着他的灵魂。

他闭上眼睛，深情地呢喃：「君儿可知，此刻吾心甚慰！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