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的炮火如同雨点般袭来,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耀眼的轨迹,却都被黑鹫灵巧地躲过。
桑德操控着黑鹫,腹部的激光炮发射的密不透风,每一次发射都带走一条敌人生命。
爆炸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更显狰狞可怖。
他脑海中不断闪现着顾玄敬的身影,愤怒和悲伤交织在一起,化作无尽的杀意,驱使着他不断地杀戮。
黑鹫的表面沾满了鲜血和碎肉,宛如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令人胆寒。
超长时间不眠不休的奔袭,让桑德的身体有些超负荷,他呼吸急促,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冲破胸膛。
桑德已经杀红了眼,他已经忘记了战争真正的目的,忘记自身的安危。他只想杀光眼前的所有敌人,为顾玄敬复仇。
突然,桑德的意识海中,一个陌生的通话链接请求如同跗骨之蛆般,滋滋作响,不断地骚扰着他。
他此刻正处于极度的悲痛和愤怒之中,只想将眼前所有的敌人撕成碎片,任何打扰他复仇的举动,都只会让他更加狂躁。
他怒吼一声,狠狠地拍了一下操作台,将陌生链接直接拉入黑名单。
世界终于清净了,只剩下敌人的哀嚎和机甲的爆炸声。
五分钟后,阿尔贝托的通话链接在意识海中响起。
桑德不耐烦地接通,语气暴躁:「阿尔贝托,你最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阿尔贝托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桑德,玄敬还活着!」
桑德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随之才反应过来,他厉声道:「你说什么?!」
「玄敬刚刚问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想要联系你,但是······」
阿尔贝托的话还没说完,桑德就猛地挂断了通讯,立刻拉出黑名单,颤抖着手指回拨了过去。
申请通讯链接的提示音每响一声,都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桑德的心房。
等待的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几乎要窒息。
汗水不断浸透他的军装,手心也一片冰凉。
他忐忑,电话另一端的人,究竟是不是他心心念念的爱人。
通讯接通的瞬间,熟悉的清亮声音在意识海响起:「桑德。」
桑德听到顾玄敬的声音,所有的愤怒和悲伤在顷刻间崩溃瓦解。
他紧紧地咬着牙关,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让哽咽声溢出,可最终还是失败了。
一声低沉的呜咽,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寂静的深夜里发出悲鸣,从他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
压抑许久的泪水终于决堤,汹涌而出,模糊了他的视线。泪水肆意流淌,划过他的脸颊,滴落在冰冷的机甲操作台上,摔成无数碎片。
他颤抖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压抑的哽咽声在驾驶舱内回荡。
顾玄敬清晰听到了对方的哭声,沉默下来。
意识海因此变得一片死寂,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桑德的心脏猛地一沉,一种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难道刚才那一声呼唤,只是他的幻觉?
他慌了,他害怕了。
他怕这只是一场虚幻的梦,梦醒之后,他依旧要面对残酷的现实。
失去玄敬的现实,他无法面对,也不愿面对。
「玄敬!」他嘶哑着嗓子,颤抖着喊出心爱之人的名字,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嗯,我在。」顾玄敬简短的三个字,却如同一道暖流,瞬间融化了他心中所有的不安。
他骤然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积压已久的思念、担忧、痛苦,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
「玄敬,你······你还活着······我······」他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着,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刻复杂的心情。
失而复得的激动、对爱人的思念,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无法言语。
「抱歉,让你担心了。」顾玄敬的声音依旧清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阴差阳错,成了大冥的君主。你能让帝国军退兵吗?我们找个停战区见一面,好好坐下来聊一聊。」
「大冥的君主」几个字让桑德一愣,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复杂的心情。
「我立刻让帝国军回防。」他急切地想要见到顾玄敬,想要亲眼确认他的安全,想要紧紧地拥抱他:「你在哪儿?我······我立刻来找你。」
「我在······大冥的前线军营里。」顾玄敬的声音有些犹豫:「我们各退一步,找个停战区见面吧······」
「前线军营?」桑德语气坚定地说道:「我就在附近,等我,我马上来找你。」
他一刻也等不了,只想立刻见到玄敬。
结束通讯后,两方的攻击都暂停下来。
帝国军夜袭的机甲如潮水般返航,而桑德和阿尔贝托的机甲如逆流而上的两条鱼,毫不犹豫地驶向帝国的军营。
桑德满脑子都是顾玄敬,回忆着他的模样,他的笑容,他的一切。
他恨不得立刻飞到顾玄敬身边,紧紧地抱着他,再也不放手。
两台帝国机甲平稳地降落在大冥的停机坪上,舱门缓缓打开,桑德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稳稳地落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