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1 / 1)

第一棍落在他的背上,发出沉闷的巨响,他闷哼一声,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却没有倒下。

第二棍,第三棍······接连不断的棍棒如同雨点般落下,每一棍都带着令人牙酸的力道。

他的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鲜血从他的额头渗出,顺着眉骨流淌下来,模糊了他的视线,眼底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他咬紧牙关,赤红着双眼,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发出低沉的嘶吼。

他寡不敌众,更多的看守者围了上来,棍棒如雨点般落下。

这一次,他没有再站起来。

鲜血从他的额头、嘴角不断涌出,染红了冰冷的地面。

他躺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呼吸越来越困难。

即便如此,他仍旧死死地盯着西方故土的方向,眼神中没有丝毫屈服,有的只有对帝国军指挥官大人和帝国的信仰,以及无尽的仇恨和不甘。

他的眼神逐渐涣散,最终,彻底失去了光彩。

傅君熹不知为何,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眶也跟着湿润起来。一颗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在脸颊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

「怎么哭了······」傅时渊的指腹轻轻擦过傅君熹眼角的泪痕,他的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擦拭一件珍贵的瓷器,生怕弄碎了似的。

他的目光柔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低声道:「君儿太心软了,不过是个低贱的敌国奴隶,何必为他落泪?」

傅君熹眼睫微颤,长长的睫毛扫过傅时渊的指尖,为对方带来一阵轻微的痒意。

他眼眶通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晶莹剔透,欲落未落。

他哽咽着,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说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那俘虏已经停止了呼吸,鲜血从他身上流出。

鲜红的颜色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显得格外刺眼,触目惊心,在地板上蜿蜒流淌,如同一条蜿蜒爬行的红色小蛇,缓缓地,朝着傅君熹的脚边蔓延。

傅时渊觉得那鲜血污秽不堪,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生怕弄脏了傅君熹的鞋子,于是下意识地将傅君熹拉到身后,离开了这个令人不适的地方。

一行人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了贵宾的专用电梯。

电梯门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和血腥味。

电梯里,傅君熹依旧沉浸在刚才的场景中,眼神空洞,失神地喃喃自语:「这样的战俘,铮铮铁骨,宁死不屈,他们不会甘心做一个奴隶,就算买回去,也不会好好工作,为什么······为什么人们还要花重金买他们?」

傅时渊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低声说道:「君儿,你有所不知,战俘大多年轻又身强体壮,是大冥最大的器官移植提供者。」

「器官······移植?」傅君熹的瞳孔微微放大,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恐惧,猛然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着傅时渊。

想到要活生生从那些年轻的战俘身上割下器官,移植到病人身上,傅君熹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吐出来。

「为什么要有战争?就是为了掠夺这些战俘吗?」傅君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绝望和无力。

他的目光空洞地望着电梯里的金属墙壁,仿佛要透过墙壁,看到外面那个充满杀戮和痛苦的世界。

「为什么?」傅时渊似乎有些惊讶傅君熹会问这个问题,他从未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沉默了半响,才低声回道:「大抵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子民,不被敌军的战甲蹂躏。而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守。」

傅君熹摇了摇头,眼中充满了迷茫:「可是······我看到奴隶市场里,也有看起来和我们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们······他们不是你的子民吗?」

傅时渊淡淡地解释道:「大冥本国人的奴籍,多半是他们犯过重罪,不可饶恕,才会沦落至此。」

傅君熹皱起眉头,又不解地问道:「哪怕是犯人,也该有基本的人权!为什么要把人分三六九等?」

傅时渊轻笑一声,反问道:「人不分三六九等,皇权又如何稳固?像那帝国,说着人人平等的蠢话,他们的国王已经彻底沦为了吉祥物。」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民众就像愚昧的羊,需要追随领头羊,否则他们就是一团散沙,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领导人不是国王也会是首相,又有什么区别?」

傅君熹脱口而出:「当然有区别!首相是民众推举出来的代言人!」

傅时渊无奈地摇摇头,说道:「翻一翻帝国史,哪一任的首相和众议院的议员是真正的平头百姓。无论是选举,还是所谓的众议院,不过是帝国七大世家权利的游戏罢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就像现任首相桑德,就来自威廉姆斯家族。那是传承千年的钟鼎之家,哪怕帝国皇权多次更替,依旧屹立不倒。」

傅君熹一时语塞,找不到任何话语来反驳傅时渊。

就在这时,电梯「叮」的一声,缓缓打开了。

他的目光越过傅时渊的肩膀,落在了大厅之中。

大厅富丽堂皇,吊灯散发出璀璨的光芒,照亮了下方的一切。

然而,吸引傅君熹目光的,并非奢华的装饰,而是大厅里那些美人们。

大厅里,一群衣着单薄的少男少女或坐或站,他们的年龄都不大,最大的不过十六七岁。

一个金发碧眼的少女,肌肤胜雪,带着西方特有的浪漫气息,她怯生生得坐在沙发上。

另一个黑发如瀑的少女,眼眸深邃,透着东方的神秘和优雅,她无力地倚靠着墙壁,眼神空洞。

还有一个肤色黝黑的少年,身材高挑,举手投足间充满了野性的魅力,但他眼神中的光芒早已黯淡,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绝望。

他们绝大多数衣不蔽体,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充满了诱惑和风情,被迫搔首弄姿。

傅君熹的目光扫过这些年轻的面孔,他的心猛地一揪,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