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当众宣布明日再议,带着顾淮安和宫廷御医随他一同前往乾清宫。
一行人走进乾清宫,暖烘烘的气息迎面扑来,与外面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
顾玄敬惴惴不安靠在短榻上,看见御医的到来,脸色愈发苍白,恍若一朵即将凋零的花。
傅时渊心急如焚,面上却温声道:「君儿,听说你不太舒服,现在好些了吗?」
说着,不等顾玄敬回答,立刻将目光转向御医,催促道:「快给太子诊脉!」
御医立即上前,习惯性将手搭在顾玄敬的手腕上,摸到对方的仿生手腕一愣,随即又摸上了对方的脖子。
他摸着颈动脉,手法稳重而细致。
傅时渊的神情紧绷,随着御医神色的变化,一颗心也跟着起伏不定。
顾淮安看顾玄敬一副世界末日的神情,坐在短榻一侧,搂着父亲,抓着他的另一只手,尽力减少他的恐惧。
顾玄敬惊恐地看向御医,想要开口询问,却又害怕听到肯定的答案。
他紧紧地攥着顾淮安的手,手心因紧张瞬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一时间空气凝重如铅,三个男人都明白,这一刻,命运悬于他们的头顶。
无论结果如何,他们三人的命运都将彻底改变。
御医诊脉完毕,一脸喜色道:「恭喜陛下,太子殿下有孕了!」
顾玄敬顿时如同五雷轰顶,脸色惨白,无力地靠在顾淮安怀里,双目无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失去了灵魂。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可怕的念头竟然成真了。
腹中骤然孕育的新生命,于他而言并非喜讯,而更像是一场噩梦的降临。
傅时渊完全沉浸在狂喜之中,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
他兴奋地在原地来回走,脚步轻快,几乎要跳起来。
他强忍着仰天大笑的冲动,努力维持着帝王的威严,但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眼角眉梢都充满了喜悦。
「传令下去,普天同庆,大赦天下!」他顿了顿,又故作镇定地吩咐道:「御医快验血,看看孩子是不是太子侧妃的。」
顾淮安也愣住了,他没想到父亲竟然真的怀孕了。
这个消息如同巨石般重重地砸在他的心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手心渗出冷汗。
他在傅时渊安排下,切掉了输精管,不可能让父亲有孕。
他看了看故弄玄虚的傅时渊,又再次看向父亲。
顾玄敬却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
顾淮安的心脏一阵紧缩,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御医领命,迅速安排了检验。
等待结果的过程中,寝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寂静得令人窒息,压抑的氛围让顾玄敬几乎喘不过气来。
顾淮安见状心疼地搂着父亲,轻声安慰:「别怕,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傅时渊则负手立于窗前,目光深邃地注视着顾玄敬,内心如同翻江倒海般波涛汹涌。
他知道,这个孩子是他的,是他和顾玄敬的。
他努力压抑着内心的狂喜,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柔声安慰道:「君儿,别担心,只要是男婴,就是你的皇长子,就算这是南宫景的孩子,也是你的血脉,寡人也会视如己出,封他为皇太孙的。」
他的假惺惺没有得到顾玄敬的回应,顾玄敬依旧眼神空洞,面无表情,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
一个时辰后,御医捧着检验结果一脸喜色地回到乾清宫。
寝殿内依旧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
傅时渊、顾淮安和顾玄敬三人各怀心思,等待着最终的宣判。
御医按照傅时渊的剧情安排,跪在地上双手呈上结果:「启禀陛下,太子殿下腹中是个男胎,与······太子侧妃血脉相符。」
傅时渊与御医对视一眼,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
他知道,这个结果是假的。这个孩子,是他和顾玄敬的。
顾淮安也知道事情的真相,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按照剧本演下去。
握着父亲的手,假装一脸欣喜道:「父亲,这是我们的孩子······」
顾玄敬依旧神色木然,仿佛坠入了一片冰冷的死寂,对御医的宣判无动于衷。
他的眼神空洞,没有焦距,仿佛灵魂已经抽离,只剩下一个空壳。
傅时渊注意到顾玄敬的异常,带着温柔的笑意走到对方身边,动作轻柔地坐在他身旁的长榻上。
他伸手抚摸着顾玄敬的后背,一下一下,如同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
眼角眉梢都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喜悦,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柔声问道:「君儿,我们大冥后继有人,你不该高兴吗?」
这温柔的语气,却像一根尖锐的刺,狠狠扎进顾玄敬麻木的心脏。
顾玄敬仿佛从一场噩梦中惊醒,眼神缓缓聚焦,却带着刺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