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德的目光落在顾玄敬因痛苦而微微颤抖的睫毛上,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了过去,回到那个他们初遇的午后。
那是一个天幕暗沉的日子,彼时,桑德接到上级指示前往军校门口,去接那位拥有S++级精神力,被学校破格录取的特殊新生。
他边走边阅览意识海中对方的资料,顾玄敬,十六岁,来自联邦澜之国,全家被屠得只剩下一个哥哥,申请避难来到帝国。
桑德看完对方的资料,站在学校门口环视周围寻找这名新生。
身边来来往往的军校学生大多高大健壮,热衷于展示力量,如同一个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士兵,浑身上下充斥着荷尔蒙的气息。
顺着军校学生们的目光,一抹白色的身影闯入了他的视线,像是一股带着东方的古典韵味的清风闯进了他的世界。
他的目光第一次落在顾玄敬身上时,瞬间,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凝固了。那一刻,阴沉的天空似乎也因顾玄敬的出现而明亮起来。
少年如同一束光,穿透了沉闷的云层,照亮了桑德的心底,令人无法忽视。
桑德不由心跳漏了一拍,仿佛寻寻觅觅,终于找到了某种真理的存在。
十六岁的顾玄敬独自一人前来报到,他没有家人陪伴,身边也没有行李,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遗世独立。
一头及腰的柔顺长发用一根白色的发带束在脑后。
他穿着一件款式简单的白色中式长衫,胸前别着一朵干干净净雪一样白的绢花。
这样的联邦传统服饰在帝国本就惹眼,比衣服更惹眼得是那张初具风华的脸。
少年皮肤白皙如玉在阳光下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五官精致眉眼如画,一双凤眼狭长而深邃,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天生的魅惑。
眼神却又清澈得如同山涧清泉,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
挺拔的鼻梁线条优美,为那张精致的脸庞增添了几分英气。
唇瓣是那种淡淡的粉色,像春日含苞待放的花蕾,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最让桑德难以忘怀的,是对方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清冷气质。
他静静地站在人来人往的军校门口,举手投足间无不吸引着众人的目光。眼神疏远得如同在看世俗之外的风景,冷淡的目光让所有想靠近的学生望而却步。
就像是一朵生长在雪山之巅的雪莲花,清冷高贵却又带着致命的诱惑。
桑德出身名门望族阅人无数,见过的美人自然不少。
但没有一个人能像顾玄敬那样,第一眼就在他心中留下如此难以磨灭的印记。
少年的出现也彻底颠覆了桑德对「美」的认知。
那是一种纯粹的不染纤尘的美,如同初生的朝阳带着令人心动的温度。
桑德感受到了血管中涌动的热流,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一下又一下。呼吸急促,手心也微微出汗。
他仿佛听到了血液奔腾的声音,像是擂鼓般震耳欲聋。
他听见了百花开的声音,看到了世界被圣光点亮。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像是突然被闪电击中,又像是心甘情愿跌入了温柔的陷阱。
惊鸿一瞥,他就沦陷了,并且是彻彻底底地沦陷。
桑德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将自己的身形隐匿在建筑物的阴影中,透过窗户玻璃的反光检查着自己的着装。
他的头发一丝不苟,身上帝国军的军服笔挺干净,没有一丝褶皱。
他抬手闻了闻自己的腋下,确认自己身上没有什么汗臭味,又开始懊悔出门前为什么忘记喷一点香水。
他贪婪地窥视着阳光下的少年,脑中构想着开场白,却迟迟不敢上前。
顾玄敬没有看见来接他的老师,主动用脑机联络了桑德。
桑德这才如梦初醒,赶忙上前几步在对方面前站定。
他走到顾玄敬面前,有些不自在地抬手挠了挠发痒的头皮,试图用这个动作来掩饰自己的紧张。
他努力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挤出一个自认为友好的笑容,但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抽搐着:「你好······我叫桑德······是威廉姆斯家族的继承人······今年二十三岁······很高兴认识你······」
原本在脑海中预演过无数遍的流畅开场白,此刻却变得磕磕巴巴,显得笨拙无比。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在一个比自己还小的人面前出尽了洋相。
这让他感到无比懊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顾玄敬初来乍到,对于「威廉姆斯家族的继承人」这个身份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或敬畏。
对方比自己高出半个头,肩宽体阔,一身笔挺的帝国军服衬得他更加英武不凡。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脊背挺直展现出良好的仪态,目光落在了桑德的脸上。
对方五官俊美,尤其是那双碧蓝色的眼睛,如同上好的蓝宝石般清澈明亮,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他薄唇轻抿,眼眸中没有一丝情绪流露。
「您好,我是顾玄敬。」他的声音清澈悦耳,如同山涧清泉般沁人心脾,每一个字都吐字清晰,却又不会显得刻意。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用一种询问的眼神看向桑德,平静地询问:「我该怎么称呼您?老师还是长官?」
他的语气不卑不亢,没有半分谄媚讨好之意,也没有面对长官时的拘谨和畏惧,保持着一种礼貌而疏离的距离。
「都可以,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桑德微微倾身向前,试图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