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能在今天活下来的话······」他的声音有些犹豫，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看着镜子里的顾玄敬：「可以让我留在您身边，侍奉您吗？」

顾玄敬微微皱眉，克里斯的请求让他感到有些困惑：「为什么突然这样说？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我身边侍奉我······」

「不是您以为的那种侍奉······」克里斯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脸颊上一抹红晕迅速蔓延开来，染红了他耳根。像是傍晚时分天边燃烧的云霞看，灼热而羞赧。

他不安地绞着顾玄敬的大氅，骨节分明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可以清晰地看到淡青色的血管。

他偷偷抬眼，飞快地瞄了一眼面前神色不明的顾玄敬，却又像做了什么错事一般，慌忙避开了对方的目光，仿佛害怕被看穿心中所想。

「克里斯？」顾玄敬觉察到他的异样，转身面向他。

他看到克里斯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缓缓单膝跪下。他虔诚地低下头撩起顾玄敬大氅垂落在地的一角，丝毫不嫌弃上面沾染了地板上的灰尘，轻轻凑到唇边落下一吻。

克里斯的吻是那样轻柔，仿佛对待一件珍宝，带着小心翼翼的克制和爱怜。

然后他抬起头仰视着顾玄敬，目光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深情，像是夜空中的星辰闪耀着动人心魄的光芒。

顾玄敬看着克里斯的一举一动，对方的眼神太过炽热，包含的情感太过直白复杂，他终于明白了克里斯的意思，却让他感到一丝慌乱和不安。

他的一颗心仿佛坠入了冰窖，脸色也阴沉下来。

「克里斯，堕落相比于攀登高峰显得那么轻而易举，捷径看起来总是一片坦途，没有任何的荆棘和陷阱。但如果你习惯这样做，迟早会坠落无尽深渊，后悔莫及。」顾玄敬冷冷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

克里斯炽热的心一点点变冷，他知道大人已经完全不记得意识混沌时，是如何向自己求欢的了。

他蜷起手指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大氅衣角，心中庆幸自己当时最终克制住了冲动。

否则，他现在就会像顾淮安和顾鹤昭一样，被无情地驱赶出大人的世界。

他正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解释，就见大人将大氅的衣角从他手中一点点抽回，面无表情地许下承诺：「只要你向我保持一如既往的绝对忠诚，我成为首相之后，指挥官的位置就是你的，你不用出卖肉体。」

「大人！」克里斯猛地抬起头，双膝跪地焦急地解释道：「这对我来讲并不是出卖肉体！况且，我这样做并不是为了向您索要官职！」

经历了种种的变故，顾玄敬变得极为敏感，尤其痛恨别人因他的双性身体，对他的肉体有所图谋。

「那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肉体的欢愉？」顾玄敬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深邃的双眸中透出一丝寒意，他锐利的目光仿佛两道冰锥，直直地刺向克里斯，想要看穿他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克里斯感到一阵强烈的压迫感，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冲破他的胸膛。

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想要辩解，却发现所有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终，他只能无力地垂下头，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任由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用这种方式来掩饰自己的慌乱和无措，低声回答：「我什么都不想要，能为大人效忠，本就是我的荣幸。」

顾玄敬看着克里斯失落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语气也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他低声唤着对方的名字：「克里斯······」

他弯腰伸手将克里斯从地上扶起来，同时又像是在告诫自己一般，低声说道：「妄图一个永远不可能的人，就是痛苦人生的开始······」

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幅画面：古朴庄严的佛寺，昏暗摇曳的青灯，以及那张在青灯下显得更加慈悲禁欲的脸庞，对方清澈的眼中仿佛永远不会沾染世俗的欲望。

那就是他永远不可能的人！

第104章 103您真的要杀我?

顾玄敬用脑机向皇室发出求见兰伯特陛下的申请，消息发送后，他便静静等待着回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内心的焦灼和不安也随之增长。

终于，脑机传来了皇室的回复，同意了他求见的请求。

几乎是同一时间，兰伯特欣喜若狂的声音便通过脑机传了过来，语气中充满了期待和兴奋，迫不及待地传唤他进宫。

气悬浮车缓缓驶过帝都上空，顾玄敬透过车窗俯瞰着下方银装素裹的世界。

皇宫在白雪的覆盖下显得格外庄严雄伟，偶尔展露的金色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更衬托出几分清冷肃穆。

他下车后沿着走廊走向寝宫，远远就看到兰伯特的身影。

对方精心装扮过，身着华贵的礼服显得愈发英俊，站在寝宫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

冬日的严寒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热情，他带着羊绒手套不停地搓着手，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抵御寒冷，但更像是掩饰不住内心激动的心情。

远远看到顾玄敬走来，兰伯特立刻飞奔迎了上去，那急切的样子仿佛是怕对方会突然改变主意离开。

顾玄敬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他看着兰伯特脸上毫不掩饰的欣喜和期待，心中五味杂陈。

「老师！您来了！」兰伯特激动地抓着顾玄敬的手臂喊出声，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眼眶也微微泛红，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顾玄敬看着眼前高大俊美的国王，想起那夜的荒唐，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尴尬。

他努力压抑住内心复杂的情绪，勉强扬起一抹笑容，开口说道：「陛下，您是一国之王，哪有您站在门口迎接我的道理。」

他顿了顿语气越发生疏，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距离感：「再说，臣下已经辞去帝师的职位，请您不要再喊我老师了。」

兰伯特听到顾玄敬的话，脸上闪过显而易见的一丝落寞。

但他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开朗，笑嘻嘻开口：「我最近在研究东方的古语，古语有云，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所以您无法否认，您永远是我的老师！」

他说完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化解两人之间略显尴尬的气氛。

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过，　顾玄敬注意到对方华美的服饰略显单薄，　对方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迅速解开自己厚重的黑色大氅，　轻轻地披在兰伯特的肩上。

「去寝宫聊吧，外面冷。」　顾玄敬的声音额外的温柔，　仿佛带着冬日暖阳般的温度。

兰伯特贪婪地嗅着大氅上残留的对方的气息，那股淡淡的、令人安心的雪松香气，　是专属于他的温暖和安全感，　他的心房仿佛被一股暖流包围，　驱散了所有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