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在太原府,本宫也时常协理皇上处理太原府的民生大事。太子既然信重你,你便放手去做。”戚皇后望着她,笑道:“我们虽生来便是女子,要为人女、为人妻、为人母,好似我们生来便要依附旁人一样。但你要记着,假若我们能坐在男子的位置,便能做男子能做的事,能成为男子。”
这话犹如春雷炸耳,叫容舒忍不住抬起眼,望着戚皇后。
二人有着一双相似的眉眼,眼中有着一样的坚韧。
她明白戚皇后的意思。
她们是这世间最尊贵的两个女子,一个乃一国之母,一个乃东宫太子妃、未来的一国之母。她们的一举一动、一颦一举,都是世间女子的典范。
容舒屈身行礼:“是,儿臣遵命。”
戚皇后颔首笑道:“本宫叫鹂儿助你,若你有甚不懂,也可以来坤宁宫问本宫。”
这孩子在这点是像她的。
曾经在太原府,远离一切的党争与阴谋的那段时日里,她也曾像个男子一般,起早贪黑地去给太原府的百姓做实事。
太原府的百姓到这会都念着她的好,给她建了一座皇后庙,桂嬷嬷说每年的香火都盛极了。
入主坤宁宫后,皇上信任她,许多事也放手让她去做,叫她成功放宽了做女官的条件,让出身平民的姑娘,不甘心依附于家族的姑娘,也能有一条艰难但有期盼的路。
只她与皇上之间隔着太多东西,便皇上信任她,有许多事,她依旧是想做而不能做。
而这孩子与太子之间,没有那些来自家族的猜忌,也不会有旁的隔阂,能做的事比曾经的她要多得多。
顾长晋这一走便走了四个月,到得年关将至了,方披星戴月地赶回来上京。
这是他与她成亲后过的第一个年,他不想错过了。
殊料他匆匆赶回来东宫后,底下人却道太子妃不在。
“您不在的这段时日,太子妃比您还忙。”常吉道:“这几日是忙着要应对开春后的天寒,说是明年春比往年都要冷,若不早早预防,会冻死不少人。”
的确,从明年春天开始,天象便开始有异变了。
到得后年,会有一场自北向南的大寒灾,现在便得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常吉觑着顾长晋,“可要小的亲自去请太子妃回来?”
“不必,叫她安心去忙罢。”
她想做的任何事,他都不会阻拦。
顾长晋在紫宸殿边处理折子边等着容舒回来,这一等便等了两个时辰,却还是没个消息。
放下手里的折子,他呷了一口茶,望了眼渐渐暗下的天色,到底是等不住了,道:“备车,孤亲自去接太子妃。”
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竹君过来禀告, 说太子殿下在城门处侯着时,容舒正在清点一批御寒的物资。
听罢这话,她忙将手里的棉衣递给竹君, 匆匆披上狐裘便出了屋。
顾长晋的马车就停在路边, 常吉给她放下脚踏, 容舒踩踏上车,车门才将将阖起,一只修长洁白的手便将她扯了过去。
容舒跌坐在顾长晋腿上。
男人漆黑的眸子一瞬不错地盯着她的脸, 粗糙的指缓缓拭去她脸上的雪沫子。
“瘦了。”他道。
容舒也摸他的脸,从眉骨到鼻梁再到冒着青茬的下颌, 笑着道:“你也瘦了。”
车厢里很快安静下来。
二人对视一眼, 顾长晋将手掌按向她的后脑,容舒楼紧了顾长晋的脖颈。
他们同样急切, 说不上是谁亲吻的谁。
一个人想念另一个人了, 是极其渴望那人的气息的。
就比如现在, 疯狂地汲取对方的气息,用各种方式让对方沾染上自己的气息,是他与她都想做的事。
顾长晋离开上京的前一日, 容舒还在榻上吻了他一下, 笑着说“今儿不成, 明儿吧”。
这个“明儿”一等便等了足足四个月。
年底的天, 雪大如席,风声萧肃。
车厢里,藏在昏黄的光色里的暧昧声响仿佛是平静海面下的暗涌,来回涌动, 暗藏澎湃却不叫外人所知。
他们的亲吻从最开始的激烈与迫不及待, 渐渐变成了浅尝辄止与耳鬓厮磨。四瓣温热的艳红的唇分离时, 马车已然来到了东宫的大门。
容舒从顾长晋身上下来,理了理腰间起了褶皱的衣裳。
她看了看他,忽地“噗嗤”一笑,将一边的大氅抛过去,打趣道:“殿下一会可得披好了,免得叫人瞧见了要笑话你。”
顾长晋垂眸笑,知她在笑他此时此刻难以抑制的情.动。
下马车时,他拢紧了身上的大氅,每一步都走得不疾不徐的。他们的面上风平浪静,可十指紧扣的手却因着涌动在血液里的躁动而濡湿了一片。
“不必伺候,我与殿下有话要叙。”进了紫宸殿,容舒温声屏退了左右。
外殿大门落下的瞬间,内殿的帘子也跟着落下。
容舒搂着顾长晋,由着他将她抱入内室,后知后觉地问:“这次出去,可有受伤?”
不怪她这样问,这男人每回出任务都要带伤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