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不言、寝不语，等到上茶，李律才道：“芙儿，妳知道五殿下的事吧？”

李芙点头：“去给七公主当伴读？”

“这事妳怎么想？”

李芙优雅地以杯盖拂去叶沫：“这事还要问我？叔父不是已经拒绝了？”

李律被横肉差点挤没了的眼缝透着精明：“别怪叔父先斩后奏，那人终究不是太子。”

李芙本就没想这么快站队，不过她因为韩战的事，现在和苏袤闹得有点不愉快，瞧，都几天了，她没去上学也没去丞相府，苏袤也没派人来找她，大概是真跟她呕上了。

可她又不能真和苏袤闹翻，毕竟她在京城，许多事还得这个经霜哥哥罩着才行。

李芙想着这事儿，那边李律佯咳两声：“对了，侄女儿，妳那个性──那个夜狼奴打算怎么处理？一个姑娘家，屋里摆个男人，还是异族，这要让妳爹知道──”

“知道又如何？而且，我爹怎么会知道？”李芙晶亮的桃花眼瞟过去，李律忍不住：“妳好歹要嫁人──”

“嫁人？”李芙不解：“我不是要招赘的吗？”

李律自觉说错话，眼神闪烁，忙喝了口茶掩饰：“就算招赘也不能养个那种人在房里。”

李芙笑：“哪种人？”她靠过去：“我还想问问华姐姐，性奴好不好使呢！”李华是李律的嫡女，已经18，定了亲，今年秋天要出嫁，但上次蒋瑛要给她的那个敷粉美少年，如今就在她房里。

李律涨红了脸，正要说什么，管家又来：“大小姐，丞相府苏公子派人送东西来。”

李芙秀眉一挑，她正愁怎么找台阶，想不到苏袤先行动了。她接了东西，是一张牛皮，竟是韩战的卖身契。

李律问：“那是什么？”

“没什么。”李芙很快折了起来，揣进怀里，说没事她就走了。

一回到她的屋里，她就去看韩战。

“他人如何？”

小厮道：“外伤都没什么，就是内伤大夫说没那么快好，这又开了新药。”

小厮给李芙看大夫开的药单，什么“九命还魂丹”，她差点笑出来！原来现代武侠小说里的玩意儿，在这里真的存在。

我的老天爷，还要价10两！

李芙有点肉疼，不过250两都花了，也不计较这10两，让灵犀掏了钱：“去买，务必把人治好。”

小厮买了药，就在韩战的屋里架起瓦罐子，就着火炉熬药，李芙坐在榻上，双手撑着头：“喂，韩战，我可是为你花了钱又得罪人，你可得赶紧好起来。”

韩战喝了药，又吃了肉沫粥，气色好转肉眼可见，李芙又要灵犀从库房去拿些人参、灵芝，熬了一大锅的参汤每天灌着韩战。

京城李宅的小厮见了咋舌，背后一副大小姐就是个败家子；可灵犀却见怪不怪，自从大小姐12岁高烧好了之后，对他们这些奴婢下人，好得跟什么似的。

京城没有不透风的墙，李芙得罪苏袤的传闻，像风一样传了出去，所以这两天，那些京城纨绔竟然也没人来找李芙玩，李芙此时的心思都在韩战身上，没事就去韩战房里找他说话。

韩战话很少，但李芙却不厌其烦。

“夜狼族晚上，或者是月圆之夜，会不会变成狼？”

韩战：“……不会。”

“你怎么被卖到京城的？”

“打仗，输了。”

“还想回家吗？”

韩战居然摇头。

“你武功如何？应该不错吧？否则他们为什么给你喝软筋散？”

韩战点头：“还行。”

“识字么？”

韩战点头。

李芙有点讶异，挑眉：“那你在教坊这些年都做什么？”

韩战的瞳孔特别浅，甚至带着蓝光，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潭，五官没有什么特别表情，但耳根莫名染了绯色：“学……陪床。”

李芙一顿，果真是个性奴，她又好奇问：“你陪过？”

只见韩战的大手攥着棉被，骨节泛白，摇头：“没有，但我，看过，他们……逼我，看。”

“你以后怎么报答我？”

“给妳，陪床。”

李芙“噗哧”一声笑出来，还笑到眼泪都流出来，摆摆手：“只让你陪床太浪费买你的CP值了。”

韩战听不懂，什么叫“西批值？”他以为他已经很懂汉语，原来中原南方和北方语言还是有所不同。

这几天他已经知道李芙是南方李家来的大小姐。

李芙收拾表情，把药端给他：“赶紧好起来，本姑娘很多事可以给你做。”

韩战喝了药，凌厉的唇线沾染水光，深潭望向李芙：“以后，妳让我活，我活；妳让我死，我死。”

又过了两天，那“九命还魂丹”可能真有奇效，韩战不但可以下床行走，甚至还帮忙小厮砍柴，给李芙的马车换了轮子。

看他一手抬起需要五六个人才能抬起的车厢，那手臂因用力而虬结的肌肉，心想那硬实恐怕连蚊子都叮不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