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轩,爹,你干脆打死我,让我去和娘相伴,那我离娘就更近了。”
李循一口痰几乎要哽住,他涨红脸看向王氏,王氏心虚低头,又立刻红了眼睛;最后他叹了口气,罢了,她也郁闷委屈了十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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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2 #022 大小姐我说错了,妳适合哭(H)
李循心里有数,他做的不地道。
当初带李莳去宗族会议时,家族长老就反对他把王氏扶正。一来她不是明媒正娶,二来这一扶正,李莳就变成了嫡子。
一个外室时生的儿子成为他们李氏嫡子,还欺压在正妻子嗣之上,简直乱了规矩,说出去都要笑掉人家大牙,简直不成体统。
可当时李循正陷入可以名正言顺将王氏带回李家的情绪里,又禁不住王氏的眼泪攻势,硬是将她扶正,立李莳为嫡子。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不希望在自己女人面前没信用。
可李芙说对了,他也心虚;最大的错除了这件事违反了规矩,等于削去了李芙是第一继承权的权利,还没和李芙商量。
当初在宗族长老面前信誓旦旦说他可以解决,可如今站在李芙面前,他也不禁气短。
可再怎么气短,他还是她老子,这么当众人的面落他面子、讥讽他,他一样受不了。
李循推开李莳,指着李芙大骂:“我送妳上京念书,一年不到花老子两千两,没催妳写信妳也一封消息不传,书有好好念吗?还有脸在这里忤逆父亲兄长,争这嫡传之位!妳大哥和妳都是一个爹生的,都是我李家的儿!妳争什么!”
李芙简直要气笑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双手紧紧攥着拳。
李莳想劝被推开,王氏拿着帕子给李循抹胸口:“别气了、别气了,都是一家人,芙儿就是倔脾气,以后我们会多让着她……”
听王氏这么说,李循更激动,把家法扔给一旁家丁,又骂:“就凭她这娇纵德行,哪天当了家,我李家迟早也会败在她手里;去京城念的什么书,一回来就顶撞老子,老天爷怎么不打个雷劈死这不孝子!”
李莳忙道:“爹,别说了!”
王氏火上添油:“表哥,别气,气坏了身子,我和莳哥儿心疼啊!”
李莳低喊:“娘,够了。”
李芙突然“啪咑”一声眼泪掉了下来,瞪大着眼睛胀红着脸,紧紧咬着唇:“你终于说出你的真心话了。”说完转身大步离开,韩战和灵犀无声追上。
韩战转身之前,瞇觑的眸看了李循一家三口,把李循三人看得心口一跳!
乖乖,这胡人怎么像头狼,那眼神彷佛要吃人一样!
李芙回到碎玉轩,一头栽倒在床上,眼泪还是扑簌簌流下,为自己为母亲感到万分不值。
特别是为杨槿。
她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内,直到掌灯时刻,小蝶进来摆饭,李芙恹恹的没食欲:“拿走,我不想吃。”
小蝶正不知怎么劝,韩战进来,亲自给李芙盛了碗饭,李芙噘着嘴不说话。
韩战给她挟了她喜欢的鱼:“多少吃一点。”
“不吃。”
韩战放下筷子,转身要出屋子,李芙抓住他的衣襬:“你去哪儿?”
韩战一脸杀气:“我去杀了他们。”
李芙瞠目,紧紧攥着他的衣角:“不行。”
“可他们让妳伤心。”
“我伤心也不能杀了他们。”
“为什么?”韩战一脸冷肃:“他们不在意妳,欺负妳,让妳不想吃饭。”
李芙明明想哭,可是转瞬间却笑了出来:“你坐下吧!你陪我吃。”
韩战对李芙的命令自是言听计从,他用“若妳再不开心我随时可以去杀了他们”的气势,坐在她身边位置,又拿起筷子给她挟菜。
李芙是真的没什么胃口,她像小鸟啄食,两三粒米放进嘴里,咀嚼许久,才又挟另一口放嘴巴。
韩战看不下去,端走她的碗,竟然自己夹了一口分量适中的饭,还加上一小块鱼肉,直接举到她面前。
李芙强颜笑出来:“怎么?你还想喂我?”
“有何不可?”
李芙敛了嘴角笑意,张嘴含住他举过来的食物。
“大小姐,妳不适合哭。”
李芙愣忡片刻,这次眉眼都有了笑意:“也是,咱们不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哭不能解决问题,她都能从鞑靼人手底下活回来,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李芙放宽心吃起饭,外屋灵犀和小蝶看了也都放下心来。
晚上李芙也不再管什么刚回家要谨慎了,直接让韩战就宿在她屋里。
李芙洗了澡灵犀正在给她绞头发,韩战也从耳房洗了澡过来,硬朗深邃的眉眼被水润泽过,有一种清隽的感觉;他肤色不算黑,唇色还很红,血气足,轮廓干净利落,一头半干披散的头发又黑又直,眉眼中的疏淡冷峻在与李芙视线接触时,整个又柔了起来。
灵犀见到这样的韩战心脏差点跳出来,忙将手上的毛巾交给韩战:“大小姐,奴婢先出去了。”
韩战的手举得起大刀、抬得动重弓,拿巾子给李芙擦发却轻柔得可以;李芙面向他,坐在榻上,将头顶在他的胸腹之间,让他或轻或重给她按摩擦发,舒服得差点睡过去。
李芙此刻想,没有无良爹也没什么,她有韩战,有灵犀和小蝶,如果把时间耗在内宅的争斗上,像上一世电视剧演的那样,那生命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