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高灿高兴宣布:“堇初有喜了。”
李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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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线大捷,皇后有孕,当天茂城就放起了烟火。
高灿拉着李芙到皇后宫里,他亲自给李芙斟酒,两人敞开了喝,杨堇初看着他们,摸着自己肚子又笑又担心。
南北局势,从今起全面逆转,大晋终于占了上风。
李芙当天就醉睡在凤仪宫的偏殿,昏昏沉沉,脑子尽是嗡嗡声响。一下子是北方的金戈铁马,一下子又是江南的漫天桃花;梦里韩战身着黑甲闪着金光,手握战戟在千军万马中厮杀,等桃花散尽,不远处杨堇初牵着一个圆润可爱的小男孩,朝她微笑,接着她一转身,着戎装的乔方笑着朝她挥手……
“芙儿,快醒醒。”杨堇初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唤:“芙儿?”
李芙头疼欲裂,坐起身来,有点今夕不知何夕,杨堇初忙吩咐宫女去取解酒汤。
李芙好不容易睁开眼,就看见杨堇初眼睛肿得和核桃一样,她一个激灵。
“姐!”
杨堇初一下子忍不住眼泪:“妳赶紧起来,前线出大事了。”
李芙猛地一惊,酒立刻醒了一半,只听杨堇初对宫女道:“去取本宫一件常服过来,给李大人换上。”
李芙揉揉眼,抓着杨堇初的手,确定自己不是在作梦:“姐,出了什么事?”她从没看过表姐这悲痛神色,猛然心口一跳!
李芙踉跄起身,匆忙换了衣服,就往御书房奔去,来到门前招呼也不打,直接冲了进去;只看见书房里高灿脸色苍白,黑布蒙着眼睛的崔勇、兵部尚书唐子庚、大学士苏袤……地上还跪着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
龙案已经被翻掀,纸张奏折散乱一地,高灿倒在椅上,像一尾吸不到空气的鱼。
“不可能……不可能的,大哥……”高灿绝望道。
李芙宛如遭到五雷轰顶!她踉跄两步,前天梦里乔方对她笑的疲惫眉眼又恍然到了眼前──
她四肢开始发抖,浑身冰凉。
“发生什么事了?战败了?”李芙的声音颤抖:“折损了多少人?不是才收到捷报……”
唐子庚声音气若游丝:“乔将军率军追缉西耶,在梁东遭遇夜狼突袭,韩将军回援不及,乔将军落败……不降……身死。”
李芙悲痛“哇”一声哭出来,直接瘫倒在椅子上。
唐子庚哽咽道:“信报加急送来,但慢了一天……”
李芙悲不能自抑,高灿不住打颤,突然咳出一口血!
“陛下!”
前线军报如流水般送到,大晋举国震哀,都无法相信乔方会战死;连李芙也好几天彷佛身在梦中,才放了烟火庆祝大捷,怎么就……
大哥那么厉害,怎么会就这样死了?
韩战收拢了两支兵力,全归于自己麾下,在蓝关下扎营,等候朝廷命令。
十天后,乔方的灵柩被送回扬州。
长街十里,尽皆缟素;数以万计的百姓冲出街道,抱着灵柩恸哭失声。
跟着灵柩一同归来的,还有韩战的军报;李芙直接在堂上读出内容:
“夜狼傅卢可汗俘虏大哥后,夜狼分裂成两派,一派坚持亲南,一派则主张与鞑靼结盟,无奈多方角力时,鞑靼亲王塔格亲自劝降,大哥宁死不屈,又因昔年曾卧底于夜狼族,经塔格挑拨,傅卢遂以叛徒之罪处之……塔格设计杀死大哥后,傅卢自知已与南朝结下仇恨,只能应承与鞑靼合作……”
“我托族中死士,牺牲数人,才将大哥尸体盗回,封棺送回入土为安。大哥生前常言自身杀孽过重,千万将士因他而死,若有日陷于敌手,那是天道轮回,我大晋君臣不必被仇恨蒙蔽双眼,行复仇乖张之举,一切需以国家安危为重。”
“这是大哥大义,然我辈岂可如此放过?此时夜狼正值分裂之机,鞑靼大势已去,内乱倾轧,不出今年,可速取白玉城、进攻大安,望陛下……”
李芙看到最后一句“望陛下派子茵前来助我,大事可成”一句,她不敢当众念出来,只念“望陛下果决……下令早日出兵。”
她读完军报,朝堂一片死寂。
“以韩战一人之力,无法独立决策前线战况。”唐子庚首先道。
“若陛下信任,我愿赶赴蓝关,进行协助。”李芙这时候自动请膺。
“别开玩笑了。”高灿道:“妳是一国宰辅,焉有亲自上战场之理?”
李芙知道乔方一死,前线大军全压在韩战身上,李芙很担心他。
苏袤突然道:“李大人,恕我直言。韩将军是不是已经和夜狼族中暗通消息许久?”
李芙严肃回应:“将领侦察军情,必然有自己的管道;难道派什么人当卧底,也要一一告诉苏翰林?”
苏袤怒斥:“那乔将军当初卧底又是怎么回事?妳能保证韩战不是为了进一步夺下夜狼,刻意把风声透露出去?”
李芙也怒了!“韩战若要出卖乔方,当初就不会从北方把你这只畜生救回来!”
苏袤一点都不惧:“语焉不详,这些不能掩饰韩战与夜狼互通有无、乔大将军也死在夜狼人手上的事实。”
“够了!”高灿怒吼一声,全朝肃静。
他揉揉眉心:“乔将军在大安卧底夜狼府中,这件事朕知晓,这是乔将军回来后亲口对朕所说,与韩将军并无关系,众卿无需做过多揣测。”
“现在最重要的是,韩将军一人身兼两军大帅,这责任太重,需有人分担才行。”唐子庚出面道:“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臣是愿相信韩将军的,但韩将军本事再大终究是一个人,分身乏术,必须有人前去搭把手才行。”
所有人看向崔勇,可崔勇已经失明,又带惯御林军;当年派他出征已算是勉强,现在再上前线,接手十万兵马,明显他比韩战更让人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