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1)

“听语言,应该是鞑靼人的一个分部。”

李芙皱眉,鞑靼是北方胡人近年来最强悍的一个部族,在他们大将军蒙拓带领下,兵力更到达颠峰,完全不顾与大晋盟约,经常跨界牧马,引发边界紧张。

高承安小声道:“咱们先别轻举妄动,他们有猎狗,这里又离白玉城太远,跑出去没多久就会被追上。”

李芙气馁叹了声,勉强坐起来,两人一起靠墙坐着。李芙悄悄打量高承安,他身穿猎服,即使脏污破损却仍见富贵;脸上有些细小伤口,也污了一些血,但五官凌厉清隽,眉间更有一股噬人锋芒,绝不是平凡人家。

看来他和自己一样,都是人质。

高承安道:“安静待着,他们不会杀妳,只要京城得了信,一定会来相救,切忌不可莽撞,一定要保全性命。”

“那你呢?”

“我?”高承安隐约嗤笑一声:“我就一个庶出的,没权没势,算了,不提也罢。”

李芙悄悄说:“我靴里有匕首,咱先把绳子给割断?”

“不急,先等待时机,别打草惊蛇。”

高承安虽说自己没权没势,但李芙仍感觉他必定来自一个权贵之家,就像韩战一样,一个人的气质是骗不了人的。

有人陪着,李芙缩在高承安身边,禁不起一夜没睡,渐渐地头愈来愈重,竟歪在高承安肩上打起了瞌睡;高承安虽然没有韩战高壮,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但还是给李芙带来安全感。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人声,李芙马上惊醒:“怎么了?”她睡眼惺忪,还有一些眼泪,因为手被反缚着,直接就着高承安肩头擦擦眼睛。

高承安低笑侧脸看她:“妳长得真好看,像妳爹还是妳娘?”

“我娘。你也长得好看。”李芙也笑。

此时突然门被打开,外头光线照进来,两人都被刺得瞇起眼睛。一个高大胡人走进来,把两个面饼和雪团子扔在地上,然后走到李芙面前,将她绑手的绳索割了,提了起来,李芙大叫一声。

高承安喝道:“别欺负她。”

胡人说了一串话,李芙听不懂,但见高承安奋力起身,朝那胡人撞去,甚至咬了那人耳朵,顿时胡人大吼,弃了李芙,提起高承安就往墙上撞去!

“啊──”李芙吓到了,忙喊:“高承安!”

“妳别说话。”高承安嘴角溢出了一些血,那胡人应该是被高承安激怒了,把他拖出去,门“砰”一声关起来,但隔着门板,她听到了喝骂声及拳打脚踢的声音。

李芙哭着大喊:“高承安!高承安!你们、你们别打他!”

为了保护她,高承安自己送上门挨打,她只能隔着门板发抖,又气又急。

不知过了多久,门又被打开,满头血的高承安被摔了进来,几乎淹淹一息,胡人站在门口哈哈大笑。

“高承安!”

“别、别怕,我……没事。”

高承安脸上被揍得五颜六色,额头肿了起来,嘴角带着血迹,对胡人说了一串话,李芙听不懂,但胡人笑声骤止,一脸不甘,最后却愤然关门离去。

“去吃东西,给我……喝点水。”

李芙立刻拿起地上雪团,靠在高承安的嘴边:“你为什么救我?”

高承安微楞:“妳听得懂鞑靼语?”

李芙摇头:“听不懂,但不妨碍我理解。”她一边让他吸食雪水,一边道:“那胡人想侮辱我,你大概是向他说了如果我因被辱寻死,他们一毛钱都拿不到,对方才消了侮辱我的念头。所以……为什么救我?”

高承安凝视李芙,一脸不以为意:“算本公子怜香惜玉吧,我说了,妳长得好看。”

李芙哭笑不得,只好道:“不论如何,我出得去,也一定带你出去。”

高承安突然动了动嘴,往她手上吐出一物。

“这什么?”

“本公子赏妳的,哈哈。”

竟然是一颗臼齿,是方才被打断的。

李芙莫名被松了绳索,她拿起地上的饼,自己一口、高承安一口,两人都嚼了起来,为了能活下去,再难吃的饼,两人也得咽下去。

李芙眼睛早红肿不堪,她靠着高承安,两人又依偎在一起。

炭火早熄,房里愈来愈冷,高承安看李芙泫然欲泣,突然低低唱起歌来: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

“你会江南民歌?”李芙垂首:“我娘也会唱这首。”她接着唱:“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李芙又掉眼泪:“我娘唱歌可好听了,可惜她死了,我再也听不见她唱歌了。”

高承安沉默了片刻:“我娘也去了,留我和一个妹妹。”

她看他:“你爹不喜欢你吗?”

高承安无奈一笑:“家里都没人正眼瞧我,算了,谁都不靠才是好汉。”

李芙道:“不怕,我瞧你也是个人才,只要出得去,本姑娘资助你,当你的金主,你想干啥我都支持。”

高承安没听过“金主”一词,但不妨碍他理解,笑起来,又龇牙疼道:“这妳、妳说的,可不能反悔。”

“不反悔,凭你给我挨一顿打、唱一支歌,我李芙认了你这个朋友。”

李芙声音清脆如玉,高承安瞅着她眼神清亮。

两人就这样被关着,醒醒睡睡,第二天半夜,李芙不知睡了多久,高承安突然唤她:“芙儿,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