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骚动惊起里头的人,有人出来察看,一看到李芙讶异道:“是李大人!”
出来两个官员都是北方撤下来的,其中一个还是被李芙和韩战从大安抢救回来的人;见到李芙哪敢造次,一个忙进去通传,那主事已经惊呆了,两脚不停发抖。
唐子庚擦着汗跑出来,一巴掌把那主事抽到一边,外头等职的人都盯着,李芙气道:“唐子庚,你找的什么人?”他指着外头晒太阳等职的士人和士兵:“这里哪一个不是未来复国的希望,就由得他们这样怠慢?是想重蹈北方覆辙?”
唐子庚怕李芙说出更难收拾的话,忙把那主事踹下去,又找了几个人出来,仔细对待这些来领文书的人,李芙才愿意和唐子庚进去。
唐子庚亲自把兵部任命文书拟好,盖上官印,双手交给韩战:“韩兄弟,凭这文书就可以去领将印和兵符。”他对李芙道:“韩兄弟现在的职务是经略参谋,封猛虎将军,从五品。”
“猛虎?”李芙皱眉:“我不喜欢老虎,改了。”
唐子庚哭丧着脸:“都拟好了怎么改?”
“涂掉改呀!”李芙才不跟唐子庚客气:“我来,笔给我。”
唐子庚快疯了,这也能改?李芙却知道高灿才不在乎这些,她李芙的男人明明是头狼,当什么猫科动物?她晃着笔杆,韩战是夜狼人,就叫狼威将军,这下够威风了。
然后又问:“现在吏部是谁当家?”
“文南弦。”
是这家伙?很好,另一个债务人:“你帮我告诉文南弦,说我有个大哥,现在正想谋个差使做,你让他看看哪里还可以塞人?”
唐子庚点头:“他读过书没有?现在吏部的名单都是妳的老师指派的。”
李芙皱眉,在老师眼皮子底下,恐怕李莳讨不了好:“那户部呢?段绅那里?”
唐子庚小声道:“现在户部被扬州张家、廖家和谢家的人分了,你们李家本家也捐了两个官在工部。”
“好家伙,这得收了多少钱?”
唐子庚无奈道:“这得去问妳的老师。”
李家捐官竟然没有给李莳谋个位置,不知是忌惮自己还是如何?
李芙捋了捋又问:“现在政事堂的主簿一职,还空着?”
唐子庚眸光深深看着李芙:“妳说呢?”
李芙会意,那是要留给自己了;看来老师过不久也要催自己入朝,这样就不适合把李莳放入政事堂。
唐子庚替她想办法:“仓部巡官如何?正六品,官虽然不大,却是肥缺。”
“行,就这个位置,这件事交给你了。”
李芙给了李莳的基本资料,说明日让他来补履历,交给吏部备案。
知道唐子庚忙,李芙也不多逗留,韩战的事办完,她就要离开了;两人走到另一处衙门要领印,出来时外面吵吵闹闹。
全是当兵的,加上天气一热,互相推搡免不了,有人甚至要打起来;李芙虽被韩战护着,但有人从侧边挤进来,李芙被推了一把,差点跌倒。
韩战立刻抓起人的后领:“做什么!”他边说边将人提起来往外一摔,这一下全炸锅了,里头一片混乱,不过韩战一声蕴含内力的一吼,全堂的人又立刻安静。
李芙趁机道:“当兵最重纪律,吵吵闹闹速度也不会快!这位是你们未来的狼威将军,还不排好队伍,一个一个来!”
里头很快有人出来,又是一个李芙的旧相识:“李芙?”
扬州人谁没听过李芙大名,当下还不服的,全都乖乖排队。
官员一看笑道:“想不到妳的名头和乔将军一样好用。”
*****
四月扬州,杨柳纷飞,风光晴好。
李芙写了一张帖子,加上任职文书,就让李莳去户部报到。别说李莳震慑在当下,就是李循和王氏看了,也是内心百感交集。
李家族人做不到的事,李芙一句话就成了。
王氏抹着眼睛就想给李芙下跪,李芙忙避开,说了句:“好好做,现在国事蜩搪,马虎不得。”
李莳用力点头,说绝不会让妹妹丢脸。
李芙虽赋闲在家,但她也没闲着;一面给韩战治军,一面则重新打整山庄事务;杨棣擅长做买卖,看到李芙休息得差不多,就赶紧把治理山庄的事都交还给她,感叹道:“小舅舅这一年只能给妳保本,没给妳赚多少钱。”
李芙接手山庄,首要任务就是将所有田地都换成种粮食;接下来几年里,她几乎可以预见稻粮的需求只会多、不会少。而且她预估,整个江南的粮产,必须养活从前至少三倍的人。
这些人里有北方南逃的流民、有新成立的军队,还有要进行南方贸易需要的资源……
她重新整计了山庄内的土地,将芙瑶山庄周围的官地都给圈了起来,总数达到了三万四千多亩,反正现在这些没人管;没人管就她来管,也给流民一个安生立命的地方。
她因此又招了上千位流民来当佃户。
当然圈地归圈地,李芙也不敢太嚣张;深谙自己是钻了空子,所以写了一纸文书让韩战交给兵部,称芙瑶山庄东西两线,因为要与胡族交战,必须圈出预留地以供转圜,唐子庚批了,又让户部的段绅盖印,瞧瞧都是哥儿们,所以顺顺利利,一大片无主荒废的土地都在李芙的控制之下。
计田、纳人,足足又花了李芙半个月时间,等她将所有事办妥,又请了两个管家来管事。
银钱如流水一样花出去,她要养活开荒的佃户,又要在西北、东北各建一个庄子,简直忙得不可开交。
韩战同样很忙,练兵不能停下,白天他几乎都在外面,偶尔夜里还要和士兵同吃同住,让他们习惯夜战;李芙夜里没人管着,就经常独自挑灯,焦头烂额地处理山庄里的事务。
这一天,李芙吃过早饭,又赶紧到书房涂涂写写,苗安来说有客人。
“谁?”
“来了四个人,说是大小姐在扬州的亲戚。”
李芙一听马上站起来,匆忙出去:“快请到厅里吃茶,说我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