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精神上的折磨,远远要比身体上的痛苦的多。
宋衔之揽着严术,静静的听完。
原著也描述过这段场景,事实上,那个苏望看见的妇人,就是严术的母亲。而他的父亲严钟,则是被人一针刺穿了眉心,当场毙命。
夫妻二人明明清晨时分还依偎着一同出门,憧憬着日后的生活,为儿子的归来做准备,谁料想却在短短半日之内,双双惨死,实在是有些意难平息。
而严术游学回来,已是在事发的三日之后。
当时正是午后,他入村时,正逢村人被人残杀的场景。
明明没有外人,那些村民却都面露惶恐的看着前方。
他们的头无缘无故的掉了下来,像是有人将之一刀砍下;
眼球突然爆裂,如同一只利箭从中穿过,钉在了背后的地上。
严术尖叫着,拼了命的想要阻止,却什么都改变不了。
村民们扭动着自己的身体,以各种各样的状态惨死。
他想起自己的父母,连忙爬起来,往家中赶去。
暮色四合,到处都是浓烈的血腥味,一派狼藉的村中浓烟滚滚,已经没有太多的声音。
严术一路狂奔,从村中来到了土楼前,刚好看到了匍匐在地上的母亲,他连日赶路,身体早已十分疲乏,当下精神便有些崩溃,冲过去想要将奄奄一息的母亲扶起来。
可一如方才,他什么都阻止不了。
意识到不久以后,母亲也会以另一种状态死掉,严术心中涌上无尽的惶恐,手脚冰凉的尖叫着。
就在这时,一道温热的血柱溅到了他的脸上。
哭声瞬间戛然而止,严术整个突然剧烈的抖动了起来,泪水落下之后,母亲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便映入了眼帘。
从来温柔静美的母亲面目全非的躺在自己的面前,严术撕心裂肺的干呕了起来,幼嫩的脸庞上淌下了数道发红的血泪。
第32章 请君入瓮之地
夜色低沉,无星无月。
满地的尸体都在以各种各样诡异的姿势,往同一个方向爬去。
母亲也从他怀中挣了出来,断掉的手臂被甩到了背上,干净的布裙满是血污,面目朝下的被那无形的手托拽了出去。
严术看着眼前的一切,手脚发软几近昏厥,却再也叫不出来、哭不出来。
曾经熟悉的家乡,一夕之间沦为炼狱,他好像被人丢进了一场噩梦之中,迟迟无法醒过来。
八岁的孩童,尽管有着天才之称,也不代表他能够承受得住这一切。
背上的书箧掉在地上,冲散了架,里面沉甸甸的书籍,连带着他多年的信仰,一并染上了污垢。
严术提着为父母精心选来的礼物,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家中。
小院依旧,只是少了一盏为他而点的灯。
严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飞快地将自己藏进了衣柜里,蜷缩在这一片小小的天地间,无声地哭泣着。
小时候,他怕黑,却十分要面子,犟着不肯去找父母,只躲进衣柜偷偷摸摸的哭,仿佛这样便能隔绝恐惧,保护自己。
每当这个时候,他总能被母亲发现。
温暖柔和的烛光会顺着缝隙照进来。之后,母亲便出现了,她会笑容温柔地将他抱进怀里,拭去他的泪水,轻声哄他入睡。
小小的严术含着眼泪攥住母亲的衣角,睡在父母中间。
扑面包裹而来的暖香,音调悠长的山歌,和父亲在一旁埋怨似的轻语,总会让他做上一整晚绵长的美梦。
现在,严术照旧缩进了柜子里,八岁的他挤在已显拥挤的空间中,静心等待着母亲的到来。
可惜,这一次烛光不会再洒下来,留给他的,只有一场一辈子都无法湮灭的噩梦。
梦醒不来,他孤身一人。
从此之后,严术便在这方衣柜中结了茧,竖起心墙,一心只为复仇。
因为有着父亲传授的咒语和符箓之术,严术躲开了狂化之后的村人,也在白日见证了事发前的一切。
他想起,父亲之前便在信中提到过村中的异常,还密信青河宗请求救援,可青河宗迟迟未有人来,之后事发突然,父亲再次去信,却是为时已晚。
近两年来,青河宗不断收到的那些求救,也都是锦水村人重复死亡过程时发出去的。
严术怨恨杀害村人的人,同时也怨恨着青河宗的见死不救,因此便欲从青河宗下手,查出真相,为锦水村众人报仇。
随后,他便带上当年青河宗仙人留给父亲的信物,拜入了青河宗门下。
他隐瞒事实,眼看着去往锦水村的青河宗弟子一个也没回来,心中不可谓不快意,可这还远远不够。
他开始有意无意地传播锦水村的消息,营造氛围,让宗门对此大为重视,派出了一批又一批的弟子。
直到任务从白牌一路升为红牌,青河宗终于舍得派出了自己最年轻有为的弟子。
任务一经发出,严术便毅然决定跟了过来。
他多想亲眼看着,这个所谓的名门正派最看重的弟子们,死在他们锦水村人的手下,想看看,他们绝望求救时的痛苦模样,是不是和他的父母一样。
然而,井然进行的计划,被宋衔之一句话打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