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卿僵硬地低下头，目光复杂地落在菟丝的脸上，对上那双闪烁着笑意的眼眸，像是被烫了一下。

菟丝又把他认成了二哥。

所有的喜欢都是源于这张脸，他和二哥别无二致的脸。

这是上天赐予他最好的机会。

“你今天怎么回事？这么久才来一次，还对我这么冷淡，江秉川，你摆脸想给谁看？”

菟丝皱了下眉头，气恼地丢下他的手，坐到床边，转头哼了一声，“你要是不想过了，之后都不要回来了。”

他等着人过来哄他，但等了一会儿，“江秉川”还站在原地，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菟丝气得不行。

之前江秉川每次神出鬼没，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地蹭他亲他，弄得他浑身都不舒服了还要抱着他睡觉。

现在却当他是病毒似的，都不敢走近一点，整个人也奇奇怪怪的，像块踢不动的木头。

菟丝臭着脸，质问他，“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江秉川”似乎终于回过神来了，说没有。

“嗯？”菟丝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道：“我怎么感觉……你的声音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这两天比较累，可能嗓子不太舒服。”

他说着走近，坐在菟丝的身边。

“老婆，你别生气，我刚才没有调整好状态。”

“以后不许带着情绪和我说话，累了就调整好再来找我。”

菟丝才不要当他的情绪垃圾桶。

反正他们当夫妻的时间又不长，最后也是要翻脸的，他才不会主动去维护夫妻间的关系。

但刚才还冷淡得不行的男人，忽然又像是变了一个人，柔声道：“我会记住的，老婆，你头发还是湿的，我帮你擦干吧。”

“好吧，就给你这个表现的机会。”

菟丝转过身毫无戒备地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湿漉漉的黑发如同海藻般，贴在雪白的皮肤上。

宽松的长袍被滴落的水珠打湿后，呈现一种半透明的质地，贴在薄薄的背部，勾勒出肩胛骨微微突起的弧度，往下的线条每一寸都恰到好处的美妙。

江言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拿起干燥柔软的毛巾，开始替少年擦拭，指腹触及的发丝非常柔软，如同绸缎般的光泽。

少年放心地闭上了眼睛，因为刚出浴的原因，耳尖薄薄的皮肤都透着红红的血色，眼睫上挂着湿润的水汽。

让人想要沿着耳尖，细细地嗅闻他身上的香气，贴上去亲他的眼睛，嘴巴，将他抱进怀里，留下属于他的味道。

安静的房间内，菟丝自然注意不到在他身后的江言卿的目光越来越沉，擦拭的动作越发的自然，指尖从乌黑的发间穿插，一点点将湿润的头发擦拭得蓬松干燥。

仿佛真的是一位体贴的丈夫。

菟丝眯着眼睛随口道：“你上次说大哥人很好，让我可以去拜托他，我还以为你是骗我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大哥，人很好？”

江言卿心里翻涌着醋意，仿佛听到了什么很小众的词汇。

江庭昀有一天竟然可以和“人很好”这个词同时出现？

谁都知道江庭昀是个冷血的饿狼，对他们这些兄弟都尚且冷淡，更别提对待外人。

“是啊，不是你上次告诉我的吗？”

菟丝没想到他比自己还笨这么多，道：“你这么快就忘记了，记性也太差了，该不会是受伤太严重，把脑子也伤到了吧？”

江言卿沉默了一下。

在他之前，他的二哥回来过？怎么可能？一个连葬礼都办完的人不可能死而复生。

唯一的可能是……

菟丝因为伤心过度，所以产生了幻觉，潜意识里认为自己的丈夫还在世，才会分不清现实和幻觉，幻想出一些生活的细节。

这样的病人通常受不了刺激，如果被拆穿想象的世界，很可能因为情绪过激而导致精神错乱。

于是江言卿顺着他的话，道：“可能是我忘了。”

“哼，那说明你根本没有把我放心上，根本就不在意我的存在，”菟丝道：“你要是不珍惜我，我很快就会被别人骗走的。”

“到时候我嫁给你哥哥或者弟弟，你可不要哭哦。”

江言卿的动作一僵，神情非常复杂，说不出是不是有一部分的喜悦，“你想要嫁给谁？”

他们三个人里，他会被考虑吗？

菟丝抵着下巴像是在认真地思考，最后嘿嘿一笑，往后一靠，直接靠在他的胸膛上，扑过来的香味浓郁，软绵绵地靠过来。

江言卿伸手接住，手放在他的腰侧。

感受到腰侧纤细的弧度，好像撑开手掌就能完全握住。

菟丝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眼睛里倒映着他的身影，撒娇似的拖着绵软尾音。

“当然是骗你的啦，我最喜欢你了，除了你，别人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