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突兀地，赵大妈忽然想起那天王娟上门说怀孕，儿子当时的神情。

那时候，儿子的表情十分难看，有点发青。一直在说不可能不可能。

而自己当时是怎么说来着？

赵大妈只觉得短短的路程好远，怎么自己还离儿子那么远。但她脑子这会子转悠得特别快。她马上就想起当时自己的反应。

记得当时自己是说，好不容易有孩子了，一定要生下来。说不定就是孙子了。孙子不能没有个身份，让儿子快点跟王娟结婚。免得这孩子出生不光彩。

儿子不愿意，她就联合自家男人，跟公婆一起给儿子做思想工作。然后很快，儿子就同意了。

王娟虽然是个农村姑娘。但才刚满18岁，年轻漂亮的大姑娘不说，亲哥还是那个会说话的王浩。这样的人家，虽然不算好，但是配儿子这个二婚头绰绰有余了。更加不用说两人居然都睡过，肚子也大了起来。

要是不娶王娟，王娟就要去厂里告状。

怎么算，自家都是娶了王娟最划算。

但是，现在大喇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会不会是自己搞错？

一定是搞错了。不然，王娟这样的农村姑娘，根本不敢搞破鞋。

但马上，赵大妈的侥幸被彻底击垮。

只见站在开关前的儿子秦胜利，朝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笑容是赵大妈这辈子没有见到过的。

然后四面八方传来了王娟那经过扩音，而有点失真的声音。

“肖哥，之前说好给我哥安排工作的。现在怎么还没消息？他在车间天天都怕被钢水给伤到。我爸妈也特别担心。”

王娟的声音断断续续，还伴随着各种喘息。这下真是傻子都知道这女人在干什么好事了。

而马上，王娟口中的肖哥发出嘿嘿的银笑。笑声特别恶心，所有听到广播的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宝贝，好好把咱儿子养好了。等你这婚结完了，你大哥的工作也就妥了……”

接着又是一阵嘻嘻哈哈的喘息声……

从广播的滋啦声音出现，再到这简短的对话，整个过程听着好像挺久的。对某些人来说更是度日如年。但对于吃瓜群众来说，时间不过刚刚过去不到五分钟。

白兰震惊，瞳孔地震。她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描述自己的震惊了。

天啊噜！神啊！天啊！

白兰觉得自己要语无伦次了。

她转头看向大姐，大姐已经站起身来看向控制开关那边站着的

秦胜利。

不止白大姐，整个工人食堂的所有人都盯着秦胜利那边。

这些人的目光都充满了同情，特别是看向秦胜利头顶的时候，一个个都露出一副不忍的表情。

而赵大妈这时候嚎叫着朝呆愣的王家人扑了过去。

“该死，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都怪你们老王家，教出这样不要脸的闺女……”

想到自己逼儿子喜当爹，逼儿子成为绿毛龟，逼儿子成为老王八。赵大妈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整个食堂的人就这样看赵大妈跟王家人扭打到一起。老秦家的亲戚也跟着上去帮忙。而广播中那些个恶心声音此起彼伏。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过了一会儿。总之，坐在领导那一桌的人终于有好几个站起身来。直接朝守着大喇叭总开关的秦胜利大喊：“关了，赶紧关了。”

秦胜利就像没听到似的，傻傻地站在那不动弹。

旁人都以为他这是被吓呆了，也没人去责怪他。有人朝他走了过去，准备去关开关。

也有人朝隔壁广播室走去，希望能把广播室那边的广播关上。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众人走出工人食堂，就能看到食堂门口、广播室门口早已经人满为患。

人们议论纷纷，兴奋瞪大双眼盯着屋门紧闭的广播室。好些人对着那门指指点点。有人则是捂着自己小孩的耳朵，生怕那些污糟声音带坏了孩子。

白兰跟着人群走了出来，整个人还在震惊中没有缓过神来。

“兰兰……”

一出食堂，迎面就看到许建北跟他朋友曹昌盛朝她们走了过来。

“这里面……”

白兰指着已经看不到的广播室大门，有点语无伦次地看向许建北。

许建北摇头：“我们来的时候，这里就已经聚集了那么多人。真的……”

许建北都说不下去了。这事儿从头到尾真是有够恶心人的了。他知道白兰今天跟她大姐来这里。所以特意今天过来找曹昌盛说话，顺带在附近等着看。免得白兰跟她大姐遇到什么事情没人帮手。

哪成想事情最后的走向会是这样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