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
他已经被淋得半湿,净初摇头,调侃他:“别,你都能拧出一盆水了。”
“没你强,你淋得比我长久,约摸一盆装不下。”
这还能比较,净初被他逗笑:“难兄难弟,今天真地谢谢你,江湖救急。”
李绪语气爽朗:“我家有店在附近,顺路过来而已,别放在心上,其实我没做什么。”
说完后,他又马上改口:“不过,你真要谢的话,来点实际的,比如……一起吃饭?”
一起吃饭,而不是“请我吃饭”。
他非常注重细节,在她见过的男孩里,属绅士风度上佳者。
净初没有犹豫:“好啊,地点你定。”
李绪乐不可支:“一言为定。”
李绪送净初上车,叮嘱道:“回家第一时间泡个热水澡,别受寒了,煮红糖生姜水来喝,驱除体内的寒气,记住了吗?”
净初抬头深深地望着窗外李绪关切的面孔。
第一眼看他的容貌其实并不惊艳,他是耐看的类型,干干净净如初见的栀子花,淋了雨的栀子花,你看过去,目光就会不由自主被他吸引,心悦地感慨他的美好。
李绪瞧着她发呆的怔愣模样,他叹息,毫不掩饰他的担忧:“净初,我刚才说的你都听进去了吗?”
净初乖乖地点头:“好,好,我还是有自理能力的,回家马上就弄。”
李绪这才稍稍放心,往后边退了一步,指了指手机:“你到家记得发个信息。”
“行。”车窗合上,车开过拐角第一个公交站牌,她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
从来没有被谁如此一丝不苟地照料,内心感动的同时又满怀负罪感,渴望靠近火光祈求温暖,但是理智又不断阻止自己别去招惹别人,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谁又能体会?
莫东递给她一块干燥的毛巾:“小姐,您先擦擦,需要就近去酒店换身衣服吗?”
净初拨开湿发,先擦了擦脖颈,思忖道:“不用。”
“我尽量快一点。”莫东调高热空调,油门踩得很低,开得却相当稳。
他发现父女之间的那层关系后,再没办法单纯地把净初当成沉家千金来看了,他小心地说:“小姐,这叁天内,沉总将会议和行程能推地全推了,下午本来是沉总过来接您,他那边临时出了件急事……”
“我知道。”净初表情寡淡地打断他,“允之姐姐生病了是吗?”
莫东很是尴尬:“苏小姐的情况可能比生病要严重。”
净初不说话了。
沉霖的女人缘向来好得离谱,莫东尝试着为沉霖开脱:“苏小姐对沉总情有独钟,这个是公开的秘密,但是沉总对她没那方面的意思,苏小姐这般身份地位的人,昨儿个白天居然跑到总部向沉总求婚,沉总当时就拒绝了,没给她一点念想,她失魂落魄地跑了出去,今早就……”
莫东惊觉自己说得太多,暗骂了自己两句。
净初神情变得僵硬:“请说。”
莫东从内后视镜里观察着她的反应,净初没什么表情,小小姑娘,却叫莫东琢磨不透,他“唉”地叹了声气:“苏小姐可能是想不开,她……割腕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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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误会
净初只觉彻骨的寒冷,沉默了会儿,车已经飞快驶过一家医院,她望着窗外,防雨玻璃上下滑的雨绵绵不绝,她恍惚间听见自己在问:“在哪个医院?”
声音沙沙的,感冒的前兆,透露着疲倦。
“省人民医院。”
哦,那是她出生的医院。
高蕊心血来潮时也同她提过,十七年前的一个凌晨,她啼哭着来到这个世上,皱巴巴的一团,完全看不出显性的优质基因,高蕊很是嫌弃又鄙夷,有一瞬间想把她扔掉。
高蕊说话直来直去,净初不太在意,问她:“那怎么让我活到现在?”
高蕊瞥了她一眼,冷哼道:“当然因为你是沉霖的种,要是别的男人,你以为我乐意怀?”
她那时是怎么回应的来着?
时间太久,已经记不起来了。
净初怔忡着,胸口一直发闷,她问:“莫叔叔,允之姐姐脱离危险了吗?”
莫东回:“已经抢救过来,省里顶级医护人员看护,沉总也在那边,应该是没什么大碍。”
净初“嗯”了声,神色很淡:“麻烦送去我去省人民医院,我去看看允之姐姐。”
莫东愕然,不安地回头看了眼净初:“小姐,我先送您先回去换身衣服。”
“没事,快干了。”净初朝他笑笑,“在前边水果店停一下,我买个果篮。”
*
医院真不是个令人舒服的地方,一股消毒水味直扑口鼻,走廊上人来人往,医生护士正在紧张的工作中。
一路沉默,只听见鞋踩在地面发出的点点闷声。
莫东提着果篮,回想起刚才的年轻男孩,问她:“小姐,送你上车那个男生是您同学?”
“校友,同年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