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驶在高架上。
阮凝微信里进来很多消息,都是恭喜她的祝贺语。
NC的员工还有有之前在树一的伙伴都发来祝贺的表情包和诚恳付话语,她往下翻,看到了付佳宜的消息,一想到她之前的伯乐此刻一定很欣慰,心里登时好骄傲。
夏栀和黎琛是最早来恭喜她的,消息被压在了很底下。
她怀着喜悦和激动,一条条信息挨个儿回过去。
阮凝这边正回着消息,沈念丞那头断断续续地传来几道轻声咳嗽,听起来像是嗓子不舒服。
她分散注意力,朝沈念丞问道:“身体还没恢复吗?”
沈念丞说不是。
过了半晌,他又轻咳一声,而后终于出声:“待会儿我订餐厅,一起去庆祝一下?”
阮凝稍微停顿,而后说:“不了,我已经有约了,待会儿把我送到漪汾街去吧。”
黎琛在微信里说自己找了一家很别致的古典餐馆,已经在哪儿等她了。
沈念丞被拒绝后,情绪只是稍稍波动。
他刚才踟躇着一直没开口时,脑中就一直在模拟着阮凝拒绝他的这一幕,所以现在能很淡然地接受这个结果。
不然能怎么办呢?只能受着了。
他余光瞥到阮凝正在和别人聊天,他控制不住地瞥了一眼,只看见那人的头像是阮凝鼻尖上被抹了奶油,朝镜头皱起小脸的照片。
不用猜都知道她是在跟谁聊天。
沈念丞看着阮凝热情回复的模样,眉心映出一个深深的“川”字。
他不悦地侧开脸,看向车窗外。
绿化带飞速而过,他绷了绷下颌线,看见自己映在玻璃窗上的那张写满妒忌的脸后,苦笑了一秒。
他们离漪汾街还有一段距离,阮凝渐渐表现出难耐焦虑的情绪。
一路上,阮凝握着手机,很频繁地去看时间。
恋爱以后,黎琛等她的时间越来越长,她自己慢慢地也觉得很不好意思。
沈念丞在一旁看着她这番焦急是为了赶着去见别的男人,心中又酸又苦,绷着声线对司机说:“注意安全,开稳点。”
司机只好放缓车速,两方的需求都不能耽搁,他又临时换了条短程路线行驶,最后却还是很不幸运地撞上了晚高峰。
车开始像乌龟一样幻速爬行,沈念丞佯装苦恼地“唉”了一声后,舒展舒展胳膊,仰靠在座位上打算小憩。
耽误了别人的约会,还真是让人身心舒适啊。
他手搭在膝盖上,不动声色地敲打着节奏,偶尔睁眼瞧一瞧高架上堵车的情况。
他第一次觉得堵车这件事情变得不算难熬,甚至希望堵车时限能继续往后延。
过了会儿,一向沉着的阮凝耐不性子了。
她面色焦灼地朝司机说:“还得堵多久啊,我不去漪汾街了,下了高架之后您直接送去市立医院。”
沈念丞这才睁开眼,关切道:“怎么了?”
阮凝不知什么时候湿了眼眶,她强忍着泪意,语无伦次地说道:“是我妈,她下午出门的时候突然昏倒了,我弟也是刚刚接到医院的电话,他才从学校出发,我现在又联系不上我妈,完全不知道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沈念丞看着她一脸愁色的样子,急忙抚慰:“别急,我帮你想办法。”
阮凝的担忧没有得到缓解,他们现在依旧被堵在路上,能有什么办法?
见沈念丞开始拨电话,阮凝渐渐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车流开始涌动的时候,沈念丞那边也有了结果。
“我已经联系上医生了,情况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但………”他缓了缓语调,接着说,“但你也要做好准备,突发脑溢血有很大的可能是需要做开颅手术的。”
听到这句话后,阮凝心中传来一股失重的感觉。
她最放心不下、最舍不得的就是陶雪梅,她从小就知道陶雪梅为了撑起一个破家了不少苦头吃,自己好不容易有了点出息,可是她身体却出了这样的问题。
那一瞬间,阮凝甚至想到了要与陶雪梅生离死别的场景,她一时崩溃地埋头哭出声。
沈念丞心里倏地揪紧,只能把人捞进自己的怀里,嗓音低沉又温柔地安慰她:“我一定会给咱妈找最好的医生,无论发生什么,我都陪着你。”
阮凝呜咽着,把沈念丞当成救命稻草,哭着说:“沈念丞,你再帮帮我,我不能……我不想看着我妈出事。”
“不会出事的,一定不会的。”沈念丞抚着阮凝的乌发,温声宽慰。
感受到自己衬衣被浸湿,他的情绪也十分复杂。
阮凝这个样子,他实在心疼。
-
阮凝和沈念丞赶到医院的时候,阮廷也到了,而陶雪梅还在手术室里。
阮凝在门口紧紧地盯着那盏显示着“手术中”的红灯,眼眶酸涩却再流不出一滴眼泪。
她靠着冰凉的墙壁,无力地滑坐下去。
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内心一遍遍地祷告,如果能让陶雪梅相安无事地从手术室里出来,她就什么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