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它没了。”说着,许一芯慢慢解开自己的旗袍领,然后在对方痛苦的眼神中扯出那条他亲手戴上的链子。
“我很讨厌答应了却做不到的人。”说完,许一芯用力往外一扯,在杨不棋一声响彻云霄的不要声中,拉断并扔进院中草堆。
“我明天会搬出去,感谢你这么久对我的照顾。”静静地不带一点情绪的语调,让杨不棋整个人如坠冰窖。
他发疯的追上去抱住她,像急于证明什么般的亲吻过去,从嘴巴到脸颊,从脸颊到下巴,再从下巴到脖颈,最后他紧紧的抱着她倚在门上,头死死的抵着门板,热烫烫的泪就那么一颗一颗的落下。
许一芯从头到尾就像个雕塑般,没有说话也没有反应。
“对不起,但我真不是故意弄丢它的。”
“不论是什么理由,都逃不过你给了那个人扯它的机会,这就是原罪,你明白吗?”许一芯静静地看着前方:“其实项链本没有任何意义的,但是当你戴上它的那一刻起,它就开始有了意义。你心里有它那么它就会存在你的从脖子上,你不会想让别人碰它,摸它。除了女人不会有人对男人脖子上的项链感到好奇。能让她觉得好奇又孜孜不倦的,那么这个女人对这个男人来说也是有一定分量的。既然你不愿意,却又让它消失了,说明在你私心里也觉得其实一个项链也比不上一个人的情份。毕竟项链再有意义也是死物,而情份是人和人多年累积的见证。”
“那个人就是你一直喜欢的那个她是吗?那个她就是闻名大上海肖悠红是吗。”
杨不棋搂她的手猛的颤了下,他慢慢收紧哑着声音问道:“你一直都知道。”
“当然,我那么聪明,而且女人对女人的直觉也是很准的,知道为什么我明明对你有感觉,但却偏偏冷着你,明明住一个屋子,却非要弄的跟生离死别一样见不到人?
“为什么?”这也是杨不棋想不通的地方,他有时候想,如果不是许一芯这样冷冷淡淡,他们也早就恩恩爱爱的结婚了。
“因为我在等你做决定。”许一芯清冷的声音在这个夜晚显得分外冷漠:“我需要你自己做出选择,而不是因为我对你的好让你选择我。如果只是因为我对你的好,让你一时间的天平倾向了我这边,那么很有可能某一天我这个砝码不够的时候,你又回去了那一头,这不是我要的。我要的是我就静静站在秤上,我不动也不退,等着你主动把另一头得称直接舍弃毁灭掉,那也就算有一天我不够优秀了,不够娇美了,我永远都是分量最重的那一个,因为我的对面根本没有称。”
“可是,你让我失望了。”许一芯伸手在他的脖子上轻轻的抚了抚:“你把整个称都丢掉了,你说我还有什么可再继续呆下去的理由。”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根项链这么重要,我以为……我以为你可能早就忘了当初的这个玩笑承诺,对不起,对不起,一芯,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再给我一次机会……”
许一芯还是走了,她把这一年所用的费用都存在一个银行账户还给他,衣服什么就带了几件换洗的,然后很快的她就从宅子里搬走了,甚至在杨不棋还没反应过来时,她直接从上海都消失了。
许一芯去了香港,她凭著名气和几个老师的推荐信,直接从文学转了医学,一切从零全部开始。
许一芯是不想这么努力的,但她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最后是要回到上海的,再过四五年国内就是战火纷飞的抗日战争,那时候想要做出一些什么,去战场挣军功是最容易的。
战场上除了军人就是医护人员,她有了军校经历不想再重复学习,这才选了医学。
原剧情里当战火越烧越热的时候,杨不棋跟肖悠红是选择了出国避难。但她不爱做逃兵,既然处在了这个时期的任务世界,她就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国家苦难,却不出一点力,尤其当她有能力出力的时候,她的道德底线绕不过自己。
时光如梭,时间很快的翻过了几年,这是许一芯学知识最用心的一次,没办法,行医救人一个不注意可能就成了杀人。
当她挑战自己极限的时候,她发现其实她也可以很学霸。
许一芯学成归来时,没有去任何一个医院坐班,直接联系上了当时的革命组织去了战地医院当了一名前线医生。
在军校那个时代,战争早已远去,就算口号喊的再热血,那也是隔靴挠痒总觉得差了些什么。
可当在这里直面这些惨烈又残酷的战争现场时,许一芯自认冷情的人,也不由得动容几分。
她更用心的对待每一次的救助,对待奔赴过来的其他医护人员,更不吝啬自己的知识倾囊相授,加上她系统学过军事知识,多次帮着击退过敌军。
渐渐的她的名气大了,名声响了,大街小巷的报纸上有了她的身影。
杨不棋就是在这个情况下得到她的消息的,那时金老大决定舍弃上海的部分产业,购票前往美国。
这个世界杨不棋和肖悠红没有搞在一起,连带着嗝屁的金老大也还健在。只是肖悠红已经不跟着他了,也没找杨不棋帮扶,而是找嫁了个洋人,置办了不少产业,最近也在跟她的洋人丈夫商量回国的事情。
对于这个女人,许一芯是真佩服,这时代洋人根本看不起中国人,也不用说娶了,更不用说娶的还是中国曾经做过妓,女的女人。
但肖悠红不仅嫁了,还嫁的很好,不仅嫁的很好,还帮着置办了许多产业。
惹得洋人老公直夸她旺夫。
金老大也希望杨不棋跟着他一块去,但杨不棋犹豫,主要他还是想找许一芯,这些年他发动了很多人,但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他甚至都不知道她去了香港,因为帮着她开推荐信的几个老师嘴巴都非常严,只说她说要远行,但没说去哪。
而此时就在他犹豫不决的的时候,从报纸上看到她在前线的消息,立马就决定留在国内,他要去找她,这一次他就算当个跟班也不要再失去她的踪迹。
金荣看着报纸上那个救治伤患的侧影,忍不住叹了叹气:“当年只觉得她不同于普通女子,却不想她连我都比下去了,我不如她啊。”
“她是真的好。”杨不棋盯着那抹身影轻轻说。
金荣拍拍他的肩膀:“既然你决定留下,洪门也就不散了,你好好管着吧,我那份产业你也接过去吧。她能独身做到这般田地,想要做她的男人也不能太无能,就当你跟我了那么多年,我送给你的礼了。”
许一芯是在一个午后太阳最刺眼的时候见到杨不棋的,此时的他也早已没了当年的衣冠鲜亮,风尘扑扑的让他无端沧桑了许多。
留在上海的杨不棋也曾想过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他想过率一帮兄弟去从军,洪门建立最初就是反清复明,兄弟们不怕打仗也不怕流血,只是一次革命军派人过来募捐时,他想到了更好的办法。
打仗除了要人就是要钱,因此他决定做回老本行,只是许一芯毕竟是正面人物,如果知道跟一个帮派有瓜葛那是非常不利的。
他就开始谋划帮洪门改头换面这个事情,也亏了上海好多人都出逃避祸,留下了很多无主的东西。
他派人全部收集过来,又利用革命党的人脉,全部转成了洪门产业,而银钱除了维持洪门的基本运转,真的做到了他所承诺的一分不少全当作军费捐了出去。
这事一办就是两年,而这两年里他通过报纸和自身人脉的消息,追逐着她的脚步。
同样的,许一芯也断断续续的知道了很多杨不棋的消息。
对于每一次身边一些人的刻意提起,她不拒绝也不回应,权当听个新闻。
“怎么这么狼狈?”许一芯含笑的走过去,那温和的模样,仿如当年第一次他们在茶馆后院时那般。
杨不棋只觉得喉咙一阵酸涩,他张了张口:“路上遇到了敌方的一个小分队。”
“没受伤吧。”许一芯关心的问。
“没有……有……”杨不棋忽然改口。
许一芯凝神看过去:“伤在哪里,我看看。”